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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筹谋(3)帝国之殇


  从几个硕大炭盆里,散发出的强劲热浪充斥屋内。明亮的烛火中,木桌上的小铜锅“咕嘟嘟”地冒着红色的水泡,火锅诱人的香味随着袅袅白烟四处飘散。但君臣四人,却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之中,不大的房间里充满了阴郁的气氛。

  大家都明白,造成大明陷入困局的原因很多,其中税收不利绝对是主因之一。但现在的税收,那里皇上是想收就收的。否则,神宗也不会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强硬收税。

  朱由校在火烛上点燃了烟卷,“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在屋内负手踱步,尚显稚嫩的面庞上满是凝重。见皇上如此,其余三人更是默然。过了片刻,朱由校终于开口道:

  “去年八月,朕曾经找皇后了解内努还剩多少,皇后的回答是内努尚余银百万两,这还是神宗留下的压库银。皇后还说,内努每年进项大约两百万两,只是入不敷用。朕当时觉得很奇怪,如此收入怎会还入不敷用?但后来因为重审红丸案等,朕一直没有彻查。

  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因为南京假币案,朕得了江南一千五百万两赎罪银;出售尊邸得纯利四千万两。这笔钱,主要用来偿还六部历年积压欠账、各地拖欠边饷、地方请求的各种拨款、修建皇家科学院、组建新军以及京城之内的各项改造。

  这笔五千五百万两白银的巨资,到朕离京之前仅仅剩下约千万两。随后朕领军出征、修建承德分院以及安顿蒙古诸部,甚至包括这次大同的重建,都由内努支出。朕这几日核查了一下,发现内努仅仅余银五百六十万两。

  内努只有这么多,太仓等库早已透支,可地方请求拨款的文书、各地的军饷急报、山东与陕西两地爆发冬荒、工部请求拨巨资修缮黄河长江的奏本如雪片飞来…如今太仓空虚内努不足,朕心甚忧,朕心甚忧啊。却不知从何处筹集银两,以解燃眉之急。”

  朱由校重新点燃了一支烟卷狠狠吸了一口,长长吐了一口气后,随意翻了翻桌上的一份资料,缓缓道:“朝堂诸公一直有人进言,说内努盈余甚多,请朕不要吝惜钱财尽拨内努以救朝廷危局。朕便决定把之前的成年旧账翻一翻,找出他们这么说的原因。

  朱由校又慢慢走到墙边,伸手轻轻在地图上拂过,皱眉说道:“今年朕领兵出征之前,令户部尚书刘一燝,详查万历初年至天启元年,矿税、皇庄、皇店及金花银一共上缴内努多少银子,以及太仓的收支情况。但因为出京后一直忙于各种事物,朕没来得及详阅资料。

  前几日得闲,朕才把这些资料看了一遍。太仓收支倒是齐全,但是内努收入,只有万历二十四(1596)年到万历四十八年(1620)的,朕初始不明白刘尚书是什么意思。后来终于明了,刘尚书这是借此告诉朕,没有神宗力主征收矿税,大明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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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沉着脸,指着资料上说道:“在刘尚书递呈的这份资料里,有这么一份奏本。你们听听:万历三十五年(1607)八月十二日,太仆寺少卿奏言:臣查嘉、隆间,太仓旧库积银至一千余万两。就是说神宗继位时,太仓还有一千余万的盈余。”

  见三人面露震惊之色,朱由校挤出一丝苦笑:“朕心中当时也很惊讶。神宗初年,有此一千万两银子压仓,加上随后历年内努所得,怎么着也不至于落到其后强征矿税一步。好,这话先放这儿,我们看看万历二十四年至万历四十八年,内努的实际收支情况。”

  朱由校说罢从桌上拿起一张表格:“这张表格上,是算上杂色收入并扣除固定支出后,内努自万历二十四年至万历四十八年,二十五年里总共的实际可支配收入。孙教喻,你来念。”

  孙元化接过表格看了看,就清了清嗓子道:“矿税收入共计两千万两白银,平均每年约八十万两(注1);皇庄每年所得约五万两子粒银,共计一百二十五万两;皇店每年约有十万两收入,共计二百五十万两;而金花银(注2)每年约一百万两,共计二千五百万两。算上杂色收入,内努年入两百万两,二十五年里合计收入为五千万两。”

  在支出方面,皇庄收入五万两全数用于几位太后开支;金花银虽年入百万,但其中二十万两用作武臣俸禄;宫内内监万余宫女九千,年耗脂粉钱四十万两亦由金花银中拨付。剩余四十万两入账,其开销支出受户部节制。其余收入具入内努。

  因此扣除每年固定支出六十五万,内努实际年收入为一百三十五万。万历二十四年到万历四十八年共计二十五年,内努实际可供支配收入为,三千三百七十五万两白银。”

  朱由校狠狠抽了一口烟卷,指节不断敲着桌子道:“按照这里的计算,内努可是拥有一笔巨资。即使太仓空虚,那么用内努补齐所缺也是够用的。可,实际情况呢?

  还有,你们一定也很奇怪,为何朕会从万历二十四年(1596),神宗大举矿税开始计算内努。这之前的内努哪儿去了?要解决这个疑问也不难,孙教喻,从第三张开始念,那是万历元年后,朝臣们针对太仓收支的奏本。”

  孙元化粗略看了几眼,顿时脸色大变。他是万历四十年(1612)的举人,后师从徐光启学习火器和数学,并弃科举功名潜心研究西学。在天启二年(1622),又随孙承宗去到辽西,协同袁崇焕守卫宁远。因此对于许多朝堂往事并不熟悉。

  见孙元化脸色有异,熊廷弼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虽然入朝较早,却多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巡视地方。自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后,基本都呆在辽东,对于朝堂上的许多旧事,也仅仅是耳闻而已。

  傅山年仅十七岁,入京之前,基本都呆在太原学堂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跟随恩师入京并成为皇上的伴读书僮,只怕现在还是历史上那个愤怒的中二。因此他对于这些朝廷旧闻,也是兴趣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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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元化看了众人一眼,咬咬腮帮轻叹一声后,便开口道:“万历四年(1576)正月十二日,总督仓场户部左侍郎毕锵上疏言:太仓旧有老库、外库之名,老库关门不放,外库支放。

  查嘉靖二十三年(1544)老库银除动支八十八万九千两外,尚贮银一百一十三万六千四百八十两。至隆庆三年查兑,则仅贮银一百万八七百六十九两。

  国家财赋岁入有定额,或遇灾伤不得不减;岁出亦有常数,或遇兵荒不得不增。今以万历三年旧贮、新收合计得银七百零三万四千二百八十七余两。宜将老库增银一百万两,编号封贮,积之数年。使外库渐赢,老库益实,此为亿万年无疆之利。

  但今外库止剩三百九十万余两,而各边主客兵年例、修城、赏赍、京官俸薪、商人料价、官军布花等费,皆取给其中。而各钞关轮年征折本色少银十五、六万两;停止开纳事例又减银三十余万两。故须痛加节省,以绝后顾之忧。神宗得疏,赞赏其议。”

  听完此段,除了朱由校面色如常外,另外三人都是面面相觑:原来早在万历四年,国库就已经出现了隐忧。怪不得大臣们一直闹着让皇上拨发内努。

  朱由校皮笑肉不笑道:“万历三十五年的时任太仆寺少卿,将嘉、隆年间的太仓余银,加上万历初三年间的新收税赋,以及万历三年当年支出的银子,合并在一起,得出了‘嘉、隆间,太仓旧库积银至一千余万两’的结论。这手段高明的很啊。孙教喻,你继续。”

  孙元化清了清嗓子继续念道:“万历七年户部报,五年收入银四百三十五万余两,六年仅收入三百五十五万余两,比去年减少八十万余两。五年支出银三百四十九万四千余两,六年支出增至三百八十八万八千余两,比去年多出四十万两。

  八年(1580),神宗多次下诏减免各省钱粮,各地所减,俱因灾伤,地方困疲。

  十年(1582)户部报:旧例,岁征金花银一百万两,续增买办银二十万两,每年共一百二十万两,皆供皇上赐赏之用。但近年金花拖欠数多,已借过备边银计一百余万两尚未补还。

  十二年(1584)八月十三日,文书官刘恺口传内阁拟旨,取户部太仆寺银三十万两充赏。大学士申时行等反复请减,语甚切至。神宗准减其半。

  同日,神宗又令户、兵二部:因秋祭山陵赏赐各项人等需要,征取太仓银五万两、太仆寺马价银十万两应用。兵部复持不可,神宗不听,只好如数送呈。”

  朱由校轻咳一声,看了看三人道:“大家都听明白了吧,国库日渐空虚,地方拖欠内努。神宗连赏钱都发不出来,只有挪用各部库银。当然,精彩的还在后面。孙教喻,继续。”

  孙元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万历十六年(1588)十二月初三日,吏科给事中李沂上疏,外传张鲸广献金银财宝给陛下,多方请免治罪。

  内外臣民以为陛下富有四海,岂会爱金银财宝。及见陛下明旨允许张鲸照旧供职任事,才相信献宝为真。张鲸继续横行不法以售其奸,国家之祸将从此始。

  十八年(1590)六月十四日,户部奏:去年因灾荒严重,数行减免,岁入仅三百三十九余两。而出数比入数多一百万余两,赖老库发银一百八十万两。今年入数不下四百余万两。除已发之外,见库仅四十余万两,老库仅一百七十万两。诸费何从出,犹少一百余万两。”

  朱由校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是啊,诸费何从出,只有从内努出。一国之君,都被逼得行受贿之事,足见国朝经济之困境。孙教喻,把后面朕整理的支出资料念一念。看看内努到底用到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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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二十八年(1600)八月二十一日,工科都给事中王德完奏陈:朝廷每年所入仅银四百万两,而所出动至四百五十万两以上,原已出大于入。

  西征宁夏哱拜(1592)费银一百六十万两;赴朝鲜东讨日本(1592-1598)费银五百六十余万两;万历二十七年(1597),为边饷拨发五十万两;伐播州杨应龙(1599-1600)拨发三十三万两,后追加百万两,连川中凑办共计二百余万两。

  皇长子婚礼珠宝等项约九百三十四万三千余两,传造袍服四万一千余匹;皇长子婚礼传买段一万二千七百余,约银十万多两;磁器口传二十三万五千件,约费二十余万两。

  修浚三山口赵家圈等处,费二十四万多两;而各省直因为灾伤,欠段价料银一百二十四万五千两;又欠厨料银九万六千余两,积之亦既二千一百余万两。因边饷、官俸及军饷每年递增,导致太仓库入不敷出,以上所费均由内努补足。

  除王德完奏陈外,其余支出有,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十二月十二日,因京师库银减少边饷告急,户部请拨内努百万两;另,二十九年工部以皇长子大婚及册封诸皇子,请拨内努三十五万两;三十一年,光禄寺以年例请拨内努三十九万两。

  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四月,因北疆兵饷告急,拨发内帑一百二十一万两;三十二年,再拨边饷一百万两;四十四(1616)年,拨银三十万增九边边饷;四十六年(1618),因太仓不足,神宗以内努拨付边饷一百万两,后又追加边饷二百万两。

  四十八年(1620)七月二十九日,皇子(朱常洛)同意户部尚书李汝华所奏,以库银一百六十万两犒赏边军;泰昌元年(1620)八月初四,刑部尚书兼署工部尚书黄克缵上疏,请发库银二百万两修皇极殿,光宗允其请。以上,合计一千零八十五万两,具由内努拨付。

  内努可支配收入虽为三千三百七十五万两,但综合以上两项支出合计,自万历二十年(1592)讨平宁夏哱拜开始,至天启元年(1621),内努一共支出三千一百八十五万两。扣支后,尚余银一百九十万两白银。再扣除历年奖赏,内努实际余银百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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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最后一个字从孙元化唇边念出,众人虽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内,却感觉置身寒冬冰窖。朱由校沉默半响后,凄然笑道:“万历四十八(1620)年三月,神宗第三次下令加征全国田赋,时任巡按江西御史张铨,冒死谏止辽饷加赋。

  他说,辽东为肩背天下为腹心,肩背患病,依靠腹心的血脉滋灌;如果腹心先溃烂,危亡必立至。竭天下之血以救辽东,辽东未必能救,而天下必先已危。为今之计,应当联络人心以固根本,不可剥民无已,一再加赋,扰乱天下,驱民致乱。

  内庭库积如山,廷臣屡次请发内库银供辽东兵饷之用,陛下概置之不理,而对于加派之议,则朝奏夕可。为臣实在不得其解。”

  朱由校缓缓站起身道:“好一个‘内廷库积如山’,到朕的手里,只有百万余银。御史们只盯着内努,却忘了太仓一直处于透支状态,朝堂所需都是内努在补足缺额。可如今,内努也补不上了。你们知道朝廷每年用度缺额多少吗?

  万历四十六年(1618)六月二十一日,户部尚书李汝华说:太仓每年收入三百八十九万两,支出边饷三百八十一万两,其余库局内外等用又约四十万两,出大于入。

  万历四十七年(1619)十二月,以辽饷不足,神宗从给事中、阅视辽东兵马的姚宗文之请,下令再加各直省田赋,每亩加征银三厘五毫,共增收田赋银二百万余两。

  是年全国田赋总八百万两。其中,辽饷三百二十四万两,车三万七千辆,牛七万四千头,并加紧制造器械。辽东饷司每年用银达五百万两以上。

  天启三年(1623)七月三日,工科给事中方有度疏陈兵饷太巨:辽东战起,每年加派新饷四百八十五万余两,今已五年,共约二千余万两。‘百姓敲骨剔髓,鬻子卖妻,以供诛求’只山海一关,每年即需四百万两。

  此外,近年于登莱、天津、京师、通时、密云、张家湾以及海上共增新兵九万一千多人,岁费需九十万两;蓟镇旧兵议增饷,每年约数万两;其他操赏、牧马、舟车、俸廪等费,每年需十余万两。总计各处新兵岁费一百二十万两,与山海关四百万两合之,共五百二十万两。

  每年加派之四百八十五万两,即使全部用于山海关内外,仍缺三十五万两。而实际上,山海关一带每年尚缺饷一百六十二万两。五年以来,累积缺饷近九百万两。

  明军与后金屡战屡败丢城失地,后金所获粮食、马匹、武器、辎重等,价值超过数千万两。不仅辽东军备为之一空,辽西军备也大为堪忧,因数年来亦是从速补给,积欠各地良多。

  方才,朕已经告诉你们,朕出京前内努曾获银五千五百万两,其中大部分都用来填了这些窟窿。这还不算,有些银子朝廷至今还拖欠着,朕都不知道怎么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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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四十七年(1619)九月,辽东经略熊廷弼以土司兵精整可用,上疏请征调湖广宣慰司士兵八千人,四川永宁宣抚司兵五千人、酉阳宣抚司兵四千人,石砫宣抚司兵三千人,往援辽东。十一月,神宗令征湖广永顺宣慰司兵八千人、保靖宣慰司兵五千人援助辽东。

  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熊廷弼上书奏陈辽东战事方略,神宗从其言。此方略需新召募和征调官兵十八万人、马九万匹。每名士兵年饷银十八两,该银共三百二十四万两。马每匹日给豆三升,该豆九十七万二千石。草每日一束十五斤,该用草二千一百六十万束。

  泰昌元年(1620)八月二十三日,饷司杨嗣昌奏言淮北及镇江、苏州、松江等府大饥;天启元年(1621)九月十七日,奢崇明反;秋九月,黄河在灵壁、黄铺一带决口。

  天启二年(1622)正月,河套蒙古入侵延安、黄花峪等处,深入六百里杀掳数万人;二月初七日及四月十六日兖州府、济南府、东昌府地震,倒坏民居无数;二月土司安邦彦反;

  天启三年(1623)五月,黄河决口于睢阳、徐、邳一带,上下一百五十里内悉成平地;今年二月京师滦州地震波及甚广,七月黄河徐州决口难民无数。所需甚多,甚多!!!”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朱由校努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三位,这些都还只是一部分。朝廷实际用度根本不止于此。如果再行加派粮饷,百姓必反大明必亡!!可钱饷从何而来?

  因此,朕决议以三角振兴计划为方略,外行海外贸易,内整官僚胥吏,从局部开始改革。以求延续大明国祚。这第一步,就是整顿税务理清税收,把该收粮饷的都收上来。”

  孙元化和熊廷弼一听,心下凛然脸色微变:皇上这是…这是要对士绅开始收税了?这…这可有违祖制啊!!万一激起士绅不满,那…大明岂不是再起内乱!?这…

  傅山看了看两个神色大变的教喻,心里暗暗有些鄙视:皇上以前说过,既得利益者总是屁股决定脑袋,如今看来就包括这两位。一说到缴税,就跟死了爹妈一样!!!

  傅山随即起身,拱手肃然说道:“皇上,您就直说吧,怎么收拾这帮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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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万历二十五年到万历三十四年的十年时间里,矿监税使向皇室内库共进奉白银五百六十余万两,黄金一万二千万余两,平均每年进奉白银五十余万两,黄金一千多两。”

  万历朝后期,因为军费、赈灾等大大增加,神宗加大了征收力度。因此本文引用时,采用了一个平均值,并非说万历朝一直如此征收。另,本文将明朝时,云南每年上供的约四万两白银,算入了杂色收入中,特此说明。

  皇店的内容较少,但也能通过一些记录查到模糊的数字。明朝万历年间太监刘若惠,在其《酌中志》中提到,万历年间,京城有六家皇店,由“提督太监掌控,年征白银数万两。除正项进御外,余者皆提督内臣公用。”考虑到古人有‘藏拙’的习惯,本文采用‘皇店年入10万两’,并非说朝皇店一定是年入十万,特此!!

  注2:金花银是明代税粮折收的银两,主要用于皇帝赏赐,折放武官月俸。公元1436年(正统元年),明王朝遂决定将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广东﹑广西之夏税秋粮折银征收,共折银一百零一万二千七百余两,于北京内承运库缴纳,每季分进二十五万余两。其后概行于全国其它各布政司,以为永例。

  公元1578年(万历六年)后,每年又增银二十万两,除折放武官月俸外,主要用于皇帝赏赐及内监宫女的日常费用。

  这金花银看起来很多,实际从诞生之日起,就一直被拖欠。这也导致,皇帝对于军队约束的减弱。毕竟皇帝差饿兵,饿兵就要找奶妈。于是,文官集团以上帝的模样出现了。一方面通过舆论和道德指责皇帝胡乱花销,另一方面通过军饷卡住武将集团,而背地里,文武却心照不宣地分饷、分土地。庞大的明帝国,就这么被非洲二狗**而倒塌。

  PS:这几章我写得很艰难,艰难之处在于,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罄竹难书。明末的士大夫阶层和武将阶层,行为做事之猖獗和肆无忌惮,乃华夏历史上所仅见。

  这几篇,我写了删,删了又写,直到最后成文,都依然不能让自己满意。呵呵,文笔有限,还请各位将就着看。

  这一段列举了大量数字内容,看起来有水的嫌疑,其实不然。以往很多小说对于明末的经济状况都是一笔带过,或者列举的内容并不详尽。笔者就补上这个缺口,让大家有更实际的感观。

  客观来说,当时的士大夫及武将阶层,采取掏空明朝一切的做法,只不过是延续华夏数千年来,家族集团制生存的模式而已。站在今人的角度来说,肯定是义愤填膺,但就当时而言,就连皇帝在内都觉得无可厚非。

  这一情形出现的根本,在于农耕社会的利益蛋糕只有那么大。到了极限,就要重新划分。这与海洋文明有根本的不同,这些我都会在以后提出来。

  文中针对历史史料的核定,耗费了大量功夫,我仅仅是挑选了部分有代表性的史料。文中关于朱由校与大同官吏的斗争,我也是一笔带过没有过多描述。因为如果这么写下去,就变成了《十全老人下江南》的明末大同版,这与本文的初衷是违背的。

  但这也是为随后留下伏笔。激烈的朝堂斗争及关外战争,且容我后续道来。当然,后面还有针对西方的一系列动作。当时的西方正处于思想大变革的前夜,嗯,朱由校怎么着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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