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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大鱼


  得知后金有上百人在克什克滕部后,朱由校除了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一时也没了主意。原来预计的是以武力胁迫克什克滕部投降,而并非剿灭。自己目前的军力自保有余,倘若剿灭克什克滕部引发草原部族不满,进而战局大开,说不定自己会被困在草原上。

  如今后金派出了使者来到克什克滕部,不用说,他们一定也会和草原其他部落开始进一步接触。如果自己盲目开战,反而会给后金以口实,游说蒙古部族加速倒向他们。但如果不开战,蒙古部族势必会看轻明朝,以为自己色厉内荏,怕了后金。

  猛如虎这时悄悄走了过来,小心地问道:“皇上,您之前说的,活捉一个摆牙剌赏银一千两的话,还算数不?小的猜想,这些后金使者里面,必然有摆牙剌兵。小的也想抓两个活的看看,这些摆牙剌到底长什么样。”

  朱由校猛然回头看了看猛如虎,心里当下便有了主意:对呀,活捉,这次就用我自己来当鱼饵。就看这些后金兵是否上钩了。

  “朕说的话乃金口玉言,自然作数。只是你们能保证活捉这些后金人不?”

  “嘿嘿,皇上放心,一切交给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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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什克滕部密集的骑兵队伍中,一双短小精悍的三角眼,正在人缝里密切注视着明军的一举一动。巴雅喇也是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到克什克滕部,明军部队后脚就到了。明军向来不擅远征,为何这次却敢深入草原?难道关于林丹汗与明军达成协议的传说是真的?那…

  不多会儿,与明军商谈完毕的克什克滕部都督,带着一脸奇怪的笑容回到了自己的部队中。他脱下狐皮帽子,挠了挠肉乎乎的光头,态度极为傲慢地说道:

  “我说巴雅喇,明军和我都谈好条件了,待会我就要去听封了,你带着人回去吧,就说我克什克滕部无奈大明天军,死伤惨重啊。”

  巴雅喇的三角眼猛地一收缩,一道杀机隐现,言辞讥讽地说道:“克什克滕汗,昨天你可是杀牛宰羊,还用你的女人当供奉,说愿意奉我后金努尔哈赤汗为共主,图谋大事。怎么现在就要反悔?”

  “巴雅喇,你不能不讲道理啊。刚才所有人都看见,我部数千精锐被明军一口吞了。我们损失惨重,没法打了。你回去告诉努尔哈赤,就说我部被明朝天军胁迫,不得已而为之。羊群斗不过恶狼,小草禁不起暴风啊。”克什克滕都督把肥腻的双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

  巴雅喇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说:“你…你刚才驱赶族中老弱前去冲阵,明军并未大开杀戒。而且如果不是我们的消息,你如何能率军躲开明军重炮的攻击?额,我明白了,你早就知道明军到来的消息,因此用这个办法两面讨好,是不是?”

  “重炮?你刚才听见炮响了?那是本汗久历战阵,发觉情况有异,当机立断决定腾挪阵地。不然,我们这会儿都他妈被明军火箭烧死了。只不过事有凑巧,你恰好提了个建议而已。

  巴雅喇,我克什克滕部如今什么样,你也看见了,粮食不够吃这还是小事,目前战兵不足四千,都开始用女人老弱当先锋了,夹在你们和明皇之间,让我很难办啊。没办法,谁能当场给我兑现承诺,我自然就得听谁的。”克什克滕都督眼中,闪过一丝商人狡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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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你刚才说,明皇?难道明皇就在对面的明军之中?”巴雅喇急促地说完,感觉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对啊,不止有明皇,还有内喀尔喀盟主的孙子布日固德,就是刚才和我说话的小孩。你们昨天不是吹嘘说,对大明朝堂了如指掌吗?怎么连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克什克滕都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巴雅喇心中暗暗叫苦:我特么能告诉你,昨天被杀掉的五个明军夜不收中,有一个是我们的内应吗?关键他只说了句,明军有会喷火的奇怪远程攻击武器,就挂掉了,我哪儿知道明皇和布日固德在明军之中,我要是知道了,还会留在这里等死,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啊…

  “克什克滕汗,我想你应该知道林丹汗和明皇达成协议的事情吧。我们以为明皇与林丹汗达成协议后就回了京城,谁也不知道他会来到这里。

  再说很多消息,传到我们这里也是需要时间的,您身为一军之帅,不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吧。”巴雅喇到底城府颇深,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眼前的这个死胖子。

  “嘿嘿,林丹汗这事我刚才就问了布日固德,他告诉我,林丹汗带着残兵往青海跑了,根本没有什么协议,你休要蒙我。”死胖子说完,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就是说话的时候底气不足。惯于投机钻营的人,总是会一天到晚的怀疑一切,然后否定一切。

  巴雅喇此刻忽然变得恭敬起来,他深深鞠了一躬后,言辞缓慢地说道“尊敬的克什克滕汗,我怎么敢蒙您呢?我只是给您讲述一个道理。我们的消息来源千真万确,林丹汗得了明朝万车财宝,无数粮食和精良武器,因此才放开门户让明军进来。

  林丹汗实际已经抛弃了你们,他就是想你们与明朝还有我后金打得不可开交,然后他再回来收拾残局。这林丹汗出卖盟友的事,好像已经不止一次了,您不会不知道吧

  再说林丹汗一直有称霸草原的野心,而明皇又一直有控制蒙古的愿望,因此双方才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只是苦了草原各部了额,又要陷入无休止的刀兵之中。

  我后金正是基于此,才愿意联合草原各部,共同抵抗林丹汗和明朝。我努尔哈赤大汗,虽然力量微弱,但愿意以微末之躯,代替众人承受暴风骤雨。克什克滕汗,您要好好考虑啊。”

  克什克滕部都督摸了摸铮亮的脑瓜子:听巴雅喇如此分析,倒还真是这么回事,驴日的林丹汗,居然带走了这么多好东西,把我们晾在这里喝西北风。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为何林丹汗要远走青海?”

  巴雅喇诡异地一笑:“克什克滕汗,您怎么忘了,天命二年(1617),林丹汗在吐蕃僧侣沙尔呼图克图的劝说下,由黄教格鲁派改宗红教萨迦派。此事当时可是引发了不小的争议,蒙古各部对此颇为愤怒,当时就差点引发内乱。因此林丹汗不去青海,难道还回辽东?”

  “嘶,你是说。林丹汗这驴日的,得了好处跑去吐蕃念佛吃肉躲避战火,把我们都凉这儿了?”克什克滕都督倒吸一口冷气。

  “不然呢?他如果没有与明皇达成协议,干嘛跑那么远。别忘了,他可有五万精兵,还有最精锐的探马赤军,明军这点部队能奈何得了他?明朝对我们是什么态度,不用我多说了吧。如果我们再不联合,只有被明朝活活困死。”巴雅喇说完,眼神变得凌厉不少。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刚刚已经答应明皇了。”

  “无碍,我作为这次前来贵部的使者,有临机专断之权。无论明皇答应您什么条件,我后金双倍给予。另外,我们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您继续假意与明皇谈判,而我们则扮作您的侍卫。”巴雅喇身上的血液在沸腾,一旦抓住了明皇,他在后金就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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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自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于是克什克滕部使者,被安排在了一个巨大的蒙古包内听候宣见。然后克什克滕都督突然想上厕所了,就出了帐篷,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蒙古包塌了…四十名后金精锐被包了饺子,另外六十人也被蒙古士兵三下五除二绑好送了过来。

  巴雅喇即便被倒攒四蹄,也愤怒地喷吐着口水,怒斥明皇不仗义,没有一点军人的作风。猛如虎黑着脸说道:“行啊,那咱们就单挑。你看是你单挑我们一万五千人,还是我们一万五千人单挑你一个,别说爷们不给你机会。”

  巴雅喇:“…”

  过了许久,朱由校与克什克滕都督从帐篷里出来了,两人不知谈妥了什么条件,眉开眼笑地说笑着。明皇勉励克什克滕都督,要继续在草原上发光发热,努力放牧,为明朝四个现代化做出贡献。而都督也拍着胸口表示,绝不辜负明皇所托,全力为明朝发展添砖加瓦。

  朱由校踱步过来,悄悄对着猛如虎说道:“刚刚我说要给他换一个大印,以便他日后统一河套。布日固德已经拿着大印去了克什克滕部,这会儿估计已经那些贵族都控制起来了。你把这头肥猪带到医疗营去,然后找机会干掉他。这样的人留之无益。”

  然后朱由校转身对都督说:“克什克滕汗,朕的后宫就在不远处,为了明蒙友谊,朕也愿意割爱。一定好好选,多选一点。朕明年今日,再来此地与都督会面,想必那时,都督在我大明协助下,已经统一了河套草原,朕在此先为大汗贺。”

  巴雅喇听得懂汉语,此刻如同一条被扔上岸的泥鳅一般奋力挣扎,冲着克什克滕都督怒吼道:“你无耻,你卑鄙,你当着腾格里大神发过誓言,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朱由校挥挥手,示意怒气冲冲的都督先走一步,然后负手看着传说中的后金人。顺便和脑子里后世的信息做了一个对比:大饼脸、三角眼、塌鼻子、少眉毛、八字须,看起来除了阴险狡诈,猥琐的气质是怎么也没法掩盖的,嗯,通古斯人的典型特征。

  巴雅喇不明白,面前这个英俊的汉人少年高官,为何会如此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他刚想张嘴咒骂,却看见朱由校邪魅的一笑:“看清楚了,朕乃明皇朱由校,怎么样,比你家主子漂亮多了吧。可自惭形秽否?”

  “你…”巴雅喇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这人居然还是大明的皇上!长得挫又不是劳资愿意的,谁特么不希望是帅哥,可也要爹妈长得好看才行啊…

  朱由校讥讽道:“别你你你我我我的。所以说一个人的肚量决定了他的高度,你们只是封克什克腾为察哈尔王,这就小家子气了,而且林丹汗还活着啊。朕就不一样了,朕转封他为河套王。你们就连给个赏赐都不诚心,还总想着算计人,所以怨不得他出卖你。”

  顿了片刻,朱由校摸了摸鼻子说道:“听说你叫巴雅喇,是努尔哈赤的弟弟。朕还真没想到,这一网下去,居然搂了一条大鱼。

  朕很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我大军军备消息,进而躲开了开始的炮击,当然关于后金的一切,朕也想听一听。你自然也可以选择不合作,那时朕会非常有兴趣,在你身上试一试大明十大酷刑!!看看所谓的巴图鲁,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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