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情世故
大老板家的千金小姐当众发话，苏董事长表示默许。
负责这个工地的项目经理何国平哪怕再没眼力见，也知道该怎么做。
刘德贵失魂落魄地经过周易身边的时候，他垂头丧气地停下来，很不甘心地问道：“你跟大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周易眼含怜悯地摇了摇头，淡然说道：“你想多了，我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是大学同学，而且还是那种不同系不同班的普通同学。”
“那她为什么会帮你？”刘德贵喃喃自问道。
“呵呵，那你得去她本人才行。”
周易嘴上说得轻松，实则心里也是暗自琢磨，苏文静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周易推着满满一车砖过来，之前那几个把他呼来唤去的民工都不敢拿正眼瞧他，一个个变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多喘，像是生怕周易趁机找他们的麻烦。
“赵师傅，你看这车砖往哪卸比较合适？”
姓赵的中年民工小跑着匆匆过来接过周易的斗车，满脸陪笑地低声说道：“我来我来，小周，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你别往心里去。大家都在一个工地混口饭，都不容易，你说是吧？”
周易满头雾水地怔然问道：“赵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得有点糊涂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跟大小姐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我这双眼睛没瞎。”
赵师傅压低声音说道：“大小姐刚才发的那句话，意思是很明确，你是她的人，除了她，谁都不能对你说三道四使来唤去。”
我去！
你们这些人还真能想啊！
我什么时候变成她苏文静的人了？
周易下意识地往苏文静渐远的背影看了一眼。
胡占魁这时候也暗自庆幸不已。
得亏是让刘德贵那货先跳出来，不然的话，把马屁拍到马腿上的那个人，就是他胡占魁了。
苏大小姐的意思很明确，她的同学她可以随意骂随意打，但别人谁都不可以。
有了刘德贵这个鲜明的例子，这个工地上的工人们都是在暗自提醒自己，往后见到周易还是绕着点走为妙。
独自一人回到父亲的专车上，凉爽的空调让苏文静很快恢复她惯有的淡定。
周易竖起食指开价一个亿时那种不舍和决然的眼神，不停地在苏文静眼前晃动。
这家伙开价一个亿，并且只给10%的股份，怎么还会如此不舍和决然？
难道他真对他开发的那款软件如此有信心？真值这么多钱？
想起这家伙说他选择来工地打工的那个奇葩理由，苏文静眼中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从事简单的体力劳动，只是为了让大脑适度休息，比较适合他目前的现状。”
苏文静禁不住喃喃低语：“或许我对这家伙以及他手里正在开发的那款软件真有可能知道得太少了。”
没过过多久，苏长河从外面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在苏文静身边坐下。
“文静，你和你那个同学究竟是怎么回事？”苏长河面部表情很是严肃地问道。
苏文静气乎乎地答道：“我想买他的软件，他不愿意卖，居然还说我买不起。”
“你跟他之间没什么吧？”苏长河很认真地问道。
“嗤！”
苏文静先是一愣，跟着掩嘴失声笑道：“爸，您这脑洞开得真大！我跟他怎么可能！咯咯咯……简直太可笑了咯咯咯……”
见女儿开心地笑得娇躯只颤，苏长河脸上神情这才转缓，欣慰地点头说道：“没有可能最好。静儿，你得记住，文轩一直在等着你。我跟你唐伯伯已经商量好了，等你大学毕业，就安排你们俩结婚。”
听父亲提起唐文轩这个人，苏文静那双美目中闪过一抹复杂神情，脸色转冷，默然不语。
轿车徐徐启动，三辆奔驰S500组成的车队，缓缓驶离工地，朝市区方向高速开去。
…………
夕阳西下，晚霞满空。
从东城区驶往河西大学城的22路公交车上。
周易靠着车窗坐在最后那排座位上，双手抱着一个黑色双肩背包，望着窗外的街景怔然入神，任由微热的晚风将乌黑的发梢吹得不停舞动飘扬。
明天还能不能在福星花园建筑工地继续干下去，周易心中真没谱。
按说他跟苏文静之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节恩怨。可问题是，女人心海底针，像苏文静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其心思更难琢磨。
周易跟女生基本没什么交往，女朋友更是无从谈起。在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女生中，苏文静可以算是跟他交集最多的一个。
开价一个亿，只给10%股份。就这，还是周易经过激烈思想斗争作出的妥协和牺牲。
然而，从苏文静表现出来的反应看，她显然认定这是他没有诚意故意狮子大开口，用一个拙劣的借口拒绝她。
周易不知道苏文静是不是真的对他的软件感兴趣。就这两次的接触而言，她的行为似乎更象是一个高傲的千金大小姐受不了被人拒绝而导致的任性举动。
如果她真对软件感兴趣，引导说服她跟他学习爻语言，把这朵傲娇的校花变成他周易的学生，估计会让学校里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吧。
不知不觉间，苏文静那张国色天香般的精美脸蛋，曲线玲珑的纤柔身段，没来由地在周易眼前来回飘荡。
“大学城快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
突然响起的电子提示音，将周易从遐想中拉回现实。
靠！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对她产生想法！
周易暗骂了自己一声，赶紧起身拎着背包，走到公交车后门，准备下车。
时值傍晚。江洲大学城各条街道灯红酒绿，人来车往，络绎不绝。
从公交车下来，周易沿着人行道低着头朝江大附近的出租屋大步流星地走去。
一辆香槟色的保时捷卡宴，在公交站对面的人行道旁缓缓停下。
车内，苏文静脸上戴着墨镜，透过车窗，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人群中那个行色匆匆的身影。
“苏小姐，还跟不跟？”女司机扭头问道。
“跟着他！”苏文静冷声说道。
周易显然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一门心思埋头赶路。
“周易！”
忽然听到有人喊他，周易不由放缓脚步，循声望去。
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一名戴眼镜的年轻人正向他挥手。
看到周易停步，这名年轻人牵着他身边那位长发披肩的漂亮女友一起横过马路，边走边热情地对周易扬声笑道：“好久不见，周易。”
“谭文学长，好久不见。你毕业后不是去了天海工作吗？怎么回来了？”周易神情惑然地望着对方问道。
谭文松开女友的手，上前给了周易一个激情的拥抱，哈哈笑道：“我这次回来，是专门来找你小子的。”
“专门来找我？”周易的眼神充满疑惑。
“打你的手机，提示关机。我估计这个点你应该快回来了，所以专门在这等你。”
谭文说完看着女友介绍道：“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周易。周易，这是我女朋友，刘卉，天海人。”
“嫂子好。”
周易礼貌地对谭文的女朋友微笑点头，然后解释道：“对不起，学长，我手机没电了。”
刘卉落落大方地跟周易握手见礼，“周易你好，经常听谭文说起你，夸你是软件编程方面的牛人。初次见面，非常荣幸。”
周易有点不好意思地将手缩回，“嫂子你过奖了，谭学长才是高手，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学长教了我很多。”
谭文两口子表现出来的热情，让周易意识到眼前这位在天海一家知名IT企业工作的学长可能是真有事找他。
在谭文的盛情相邀下，周易跟着他们进了就近那家“胡胖子虾蟹蛇馆”。
一间清净的六人小包厢里面，看着桌上摆放的香辣蟹、口味蛇、寒菌排骨汤、坩锅肥肠、香菇菜心，周易没有动筷子，而是直接问谭文：
“学长，我记得你毕业后应该是进了天海一家比较有名的软件公司，对吧？”
谭文开了瓶啤酒，在周易面前的玻璃杯倒满，点头答道：“天海宏大软件科技公司，待遇还不错，年薪三十万，带五险一金，公司还提供单人宿舍。”
“确实不错，这也是学长有这个实力。”周易端杯对谭文和刘卉敬了下。
三人碰过杯后，谭文豪爽地一口喝完，然后望着周易说道：“兄弟，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加盟我们公司。以你的本事，你进公司后，待遇福利肯定比我高。”
周易低头看着喝了一小半的酒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抬头问道：“你们公司主要从事哪方面的软件开发？”
“物联网城市智能系统。”
谭文答道：“兄弟，你的能力我知道。你从高中时代就在研究人工智能，这么多年你也一直在坚持独立开发人工智能。你的勇气和毅力，我非常钦佩。但是，兄弟，你得知道，人工智能真不是凭个人能力能玩得转的。”
周易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叹然说道：“学长，我现在就是在挖一口井，这口井我已经挖了差不多快七年了。虽然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出水，但我相信，只要我一直挖下去，早晚有天会出水。”
“你想继续挖你的井没问题啊！”
谭文拿着酒瓶给周易的酒杯满上，“你可以先找份收入高福利好的稳定工作，再利用业余时间挖你井啊！这总比你利用每个学期的假期去建筑工地当农民工强多了吧！再说我们公司研究的方向也是人工智能，这跟你一直在开发的那个软件并不冲突啊！”
周易没有接话，再次沉默。
周易心中很清楚，谭文完全是一番好意。只不过谭文对他一直在开发的那款软件并不了解。
在江大，有不少人知道周易一直在从事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在异想天开，自不量力。
没有人知道，周易开发的那个软件，采用的根本不是传统的程序语言，而是一套他独自研究创造的全新程序语言。
这套被周易取名为爻语言的计算机程序语言，跟程序员所知的传统程序语言有着绝然不同的本质区别。它的代码、算法和结构跟C、C+、C++等语言完全面是两码事。
进软件公司当一名高级程序员，固然能拿到一份稳定的收入。但周易有种担心，用两种绝然不同的程序语言写代码，长此以往极有可能会造成他的人格分裂。
自家的那口井挖得太久太深了，周易是断然不会轻言放弃的。
只是想到今天在工地上跟苏文静冤家路窄撞上的这倒霉事，周易此刻心中感觉非常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越想越郁闷，周易终于忍不住将他跟苏文静的再次碰撞对谭文俩口子倾诉。
“我去！你明明知道苏女王是华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你居然还敢这么跟她怼，兄弟，你牛逼！我劝你还是赶紧闪人，咱惹不起，只能躲！”
看到谭文这么大的反应，刘卉不禁好奇地问道：“苏文静是谁？”
谭文想也不想便答道：“江大公认的第一校花，高冷女王，绝大多数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那她是不是也是你的梦中情人？”刘卉瞪眼盯着谭文问道。
“以前是，但现在绝对不是！”谭文赶紧信誓旦旦地表明立场。
说完后，谭文迅速转换话题，很是严肃地望着周易说道：“兄弟，别犹豫了，必须换工作！否则以苏文静的个性，你在她们家的工地做事，她绝对会逮着机会把你往死里整！”
周易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才抬头问道：“还有半个学期我才能毕业，现在去天海，合适吗？”
谭文毫不犹豫地答道：“没什么合不合适的，我们公司从不看重那纸文凭，只重实力！”
“学长，我会认真考虑，明天给你答复！”周易正色说道：“谢谢学长。”
“谢什么谢啊，都是兄弟，来，喝酒！”
谭文显得很开心地端杯跟周易碰了下，两人都爽快地将满杯啤酒一口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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