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愤恨的方向
萨日勒一边向阴暗处爬动，一边想着，剩下这三个圣痕承恩会的人虽然很普通，但也绝对不是可以正面应付，更何况现在萨日勒不只是脱力，还受到了强化药剂的作用，全身哪里都不听使唤啊，天旋地转连视力都有些模糊。
萨日勒并不知道天生直觉是什么，也从没有相信过自己的直觉，但他却感觉到了自己的巨大危险，现在他必须更加小心应对，他能感觉到只要有一个不留神立刻就会死。
本能的认为，现在必须杀了赖斯的母亲和外面的人，给了赖斯有丝毫的察觉之后远不止是更加难以对付他，自己也将永远面对更可怕的凶险。
但又一想，方才正是因为如此不顾安危，才让他获得了一线生存的机会，现在又何必有所胆怯呢？面对这么多的人，特别是很强的人，绝望却已经是可以摆脱的最不必要的东西，现在必须要做的就只有杀了赖斯的母亲。
恍惚着犹豫了这一下，缓缓从有些疯狂而又混乱的心神当中摆脱了出来，不禁暗暗苦涩的笑了笑，自己想来想去不就是说，无论怎么样都要先杀了赖斯的母亲吗，那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他那不算很聪明的思维经历过一番挣扎和思索之后，终于明白了生存和毁灭生存的关键是在于不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这让他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杀手，从一个普通的复仇者变成了最为冷酷的杀手。
但他还是在这个难以动弹的时候，顾不得被人发现在一处阴暗角落立刻使用了一块泥片，多半的体力也在法力回复的时候恢复了，无论是打个盹之后那种全身的酸痛，还是身心的不堪重负也都在这一道红光当中有所恢复。
萨日勒这样每一次强迫自己运用怒气来驱动圣痕吸收力的时候，其实他每一次都是一种另类的修炼，不仅越来越纯熟，同时也获得了一些关于怒气和杀气的力量，当然现在还微乎其微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种特殊修炼也总有会极其缓慢的渐渐增强。
也就是在这时候，外面的一个人略有起疑刚好走进了院子，上一次袭击杰恩虽然只差一点就失手甚至送命，但这个人却相比杰恩似乎弱了许多，加上现在体力恢复，咬着牙再奋力的杀一个吧。
不得不说泥片上的符文，无论是什么符文吸收的时候都有一定回复功效，虽然距离全部体力恢复还尚欠一大截，但对于萨日勒本就不多的体力来说却也很知足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敢在这些圣痕承恩会的人手上逞凶，毕竟有圣痕体力就有所恢复，利用这些人身上的圣痕也是一样可以恢复啊。
“杰恩你好自在呀，竟然喜欢躲在里面玩人皮了，我不想打扰你在里面娱乐，你出来一下就好。”
萨日勒一听，略有察觉而有所紧张的这个人，并没有急着冲进来，却在院子里大声的喊了起来，这可有些麻烦的郁闷了，很显然这个人已经有所察觉了呀。
赖斯家的房子里外一直都有着浓郁的血腥味，尤其是在这样让人紧张的一个夜晚，这些的血腥味就显得更让人毛骨悚然了，夜，已经渐渐深了，院门附近这个人心里恐惧的怀疑也在飞快加深。
不知什么缘故，外面已经听不到赖斯母亲的声音，一片漆黑的房屋内外显得格外安静，萨日勒暗叫着一声糟了，再这样和这个人耗下去的话，赖斯的母亲就要脱离了头环感知的范围，那这件事可是会变得非常难办了。
但显然院门口的这个人一看到屋子里的油灯早已熄灭，他也不清楚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正因为不清楚而绝对没有人敢轻易进入这一片漆黑的房子里。
萨日勒在暗处看着这个人，既然这个人压根就不敢进来，那也只好从房子侧面的窗户爬出去，一不小心，萨日勒却碰到了什么东西，略微发出了一点声响，糟了，萨日勒现在远比院门口的这个人还要紧张的多得多。
快速躲进墙角阴暗处的萨日勒，静静地听着缓慢又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渐渐临近，院门口的人已经走了过来查看，他怎么也无法忽略萨日勒这里的一丁点响动。
但就在他经过了萨日勒身边查看了一番，又转身准备查看其他地方的时候，一双冰冷的眼睛已经缓缓睁开了，紧贴着墙壁的萨日勒猛地就是一跃，很娴熟的将一张人皮几乎完全蒙住了这个人的头。
这次萨日勒吸收了上一次袭击杰恩的经验，他并没有急着将人皮盘绕扎紧，而是透过这一跃奋力抓取这个人的人头就是一扭，在借助了跳跃之后，这一下就足以致命了。
但墙外的另一个人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毕竟那种垂死的挣扎和凄厉的嘶吼，是什么人在这样的黑夜里听到了都会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是这时的萨日勒也顾不了太多了，奋力在上连滚带爬迅速吸收了这个人的圣痕之后，才站立起来，而且他不仅没有逃跑，反而提着短刀对着院门快步跑了过去。
就在第三个人刚一在门口露头的时候，萨日勒已经冲到了一处阴影当中，在消耗了一些体力之后，如果不经过吸收符文力量的话，萨日勒自然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这也是他决定冒险吸收符文的原因。
可是萨日勒虽然在跑动的时候已经尽量减少声音，但小雨过后的院子里还是会发出一些声响，这里最后一个圣痕承恩会的人也自然对连番的响动已有所察觉，但此刻院子里却又很诡异的一片静悄悄。
仅仅只有一步，他只迈出了一步便决定了一切，萨日勒已经像一个真正的凶残猛兽，对着这个人咽喉一侧猛的就是一刀，随即连续猛刺这个人胸腹等处，猛刺几下过后，在这个胸腹之内用力翻搅着短刀猛地跳步向外一带。
萨日勒的神情终于随着渐渐倒地这个人变得渐渐安静，而渐渐的沉静下来，渐渐搜索着院墙外已经空旷的周围，赖斯的母亲早已经不知去向。
喘着几口粗气，萨日勒再一次吸收了这个人的圣痕力量，努力的去除一切杂念，再次散去了愤恨恼怒的心情，开始仔细的思索了起来。
一边扩大搜索他一边在反复的想着，从这以后如果一旦让人确定了自己还没死的话，自己要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了，只有面对圣痕承恩会和赖斯与村长等人无尽的追杀。
一想到这里那无尽的绝望便占据了萨日勒所有的一切，他不经意的捧着一整张人皮在轻轻抽泣，冰冷的人皮现在却成了他唯一的亲情温暖，渐渐温暖着他充满伤痛的冰冷心灵。
本来每天到了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像泥片村这样小的村子里就不应该有人走动了，但今夜到处走动的人却太多了一些，让萨日勒完全无法分辨谁是谁，更找不到赖斯和他的母亲。
他也只能继续一直这样傻傻得寻找下去，却也让他能在这个时候才能细细地思考着自己，
这样为了报仇而贸然的报复这么多人，似乎更加难以报仇，而且这样又能有什么好处和优势，恐怕只有更大的麻烦和劣势，甚至会有人想尽办法把一切的事都掩盖过去而杀了自己，那么以后又该要如何去做呢？
对了，圣痕承恩会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赖斯，赖斯似乎知道这些圣痕的秘密，这也可能是赖斯要杀了自己全家的原因之一，找到圣痕承恩会的人就等于找到了赖斯，但这些圣痕又能有什么大秘密呢？
正在萨日勒一边向圣痕承恩会的人那里走去，一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竟然走过了一片灯火之处，一瞬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大声喊道；
“拿来。”
萨日勒也不假思索，本能的就是跑，但这个少年人却更快一步的抓住了人皮，萨日勒猛地一挥短刀，接着这个年轻人扯动之力反扑了过去。
这个年轻人惊愕这么突然竟来了一刀，一时间却没有什么好办法，急忙撒手躲过了这一刀，可是萨日勒自己知道这一刀没什么用，脚下早已准备好了冷不丁给对方下了一个绊子，让这个少年人径直的飞了出去。
虽然这个抢夺人皮的少年凭借敏捷的身手迅速调整好了身体，但他的脚下却是一片泥泞和雨水，随着他脚下一滑，只摔得满脸满身全是泥水。
萨日勒刚要逃脱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个人堵住了去路，这个人不由分说的一把抢走了人皮，一脚也将萨日勒踢进了路边更远处的排水沟里昏死过去。
一场即将袭来极其罕见的暴雨云团，缓缓覆盖了整个夜空，让这一夜更加黑暗，也让这个小村庄显得更加恐怖诡异，恍如已经将泥片村这里的所有人都堕入了恶魔深渊与冥界一般。
村长的家里，十几个圣痕承恩会的人各自列队戒备着，虽然赖斯和村长听到了赖斯母亲的话之后，已经各自收手不再打了，但此刻他们却仍旧感到了有些紧张。
黑压压的夜幕村落当中，一个派去赖斯家的人跑了回来，每个人一见到这个人的样子而回来的人又少了一个，都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但一声震慑每个人心神的冷哼也随之传来。
所有圣痕承恩会的人立刻低头垂首，各自纷纷静立两旁，而从中间走出的自然是捷恩特，只不过此刻的捷恩特脸色极为难看，显然已经非常恼怒到了极点。
任何人只要一看一眼，立刻都会被他的凶狠杀气给惊退，所有人早已经全部骇然的不自觉心神发颤身心发抖，他这又是为了什么而恼怒呢？
一个看到回来的人以后，急忙笑着应向捷恩特的人瞬间被一掌斩成两半，但捷恩特双目的杀气丝毫未减，反而由那双已经赤红充血的双瞳中闪烁着更加疯狂的杀意，滔天的威煞比起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和惊雷更为惊人。
回来的人不等捷恩特问起，立刻飞快的从人群让开的空档来到了捷恩特近前，淡淡说道；
“杰恩他们四个都死了。”听到这话，捷恩特显得更加愤怒了，尤其是这个人身上没有一丝打斗过的样子，甚至都没有什么泥水，在捷恩特看来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从中捣鬼，突然间，捷恩特从这个人衣服里面的味道上似乎有所发现。
但捷恩特还是强压着满心怒火问道；
“和你一同去找杰恩的那个人在哪里啊？你的内衣很不错呀，脱下来让我看看。”
不料这个人虽然强忍着满心的震骇仍旧大胆的说道；
“这张人皮非常特别，按照本教的常理应当上交教主之后再做处理。”
捷恩特已经面容扭曲了，冷冷说道；
“这就是你们杀害我学生杰恩和那三个人之后盗取人皮的理由是吗？最后给你一个能留全家全族的机会，另外那个人藏在那里了？”
不料这个人仍旧心存侥幸的急忙说道；
“杰恩不是我杀的，我去的时候杰恩他们都已经死了，另外那两个人也打得像个泥猴一样，我只是把人皮拿回来准备献给教主哇。”
但他这些话说到了一半的时候，一道闪电之下，他也能看得清楚了捷恩特现在的样子，与以往那种眼神分外深邃冷酷，散发出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截然不同，现在的捷恩特只想杀人，而且是杀了他。
连忙改口说道；
“他们去赖斯家里换衣服了，或者去其他什么地方换衣服了，他们全身的衣服都没有办法来看了。”
村长何等聪明，已经来到捷恩特身侧低低的声音问道；
“你是不是怀疑有人假冒了萨日勒在捣鬼呀？真的是你们教会当中有的人在故意捣鬼吗？”
赖斯一听就是全身一震，情况显然远比他所能预料的还要复杂一万倍，忍不住和母亲与村长等人同时往捷恩特的脸上望去。
捷恩特的整张脸都笼罩在不破的寒冰当中，无尽的杀意明显已经透出了他的全身，他回头冷冷的看了村长一用眼，就这一眼已经让村长不自觉的倒退了好几步，但捷恩特最后还是极其轻蔑的讥讽一笑，冷冷的缓缓说道；
“你们村子里的一个萨日勒能算什么东西？你们自己说着玩的东西不要拿来给我当成笑话，滚，都给我滚远点。”
与此同时，不远的一处阴暗墙角里面，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缓缓远离了这里，这个黑影当然就是萨日勒，如今的萨日勒已经是步履蹒跚。
他根本就不敢再这样的环境里使用泥片来恢复体力，既然已经了解到了赖斯他母亲的说法不被认可，只有尽快找到一个更阴暗更隐蔽的角落。
此刻捷恩特带着圣痕承恩会的所有人迅速奔向了赖斯家的院子，萨日勒远远的看着这些人，现在也只好再一次的等待合适机会了。
目送赖斯和他母亲也紧随这捷恩特离开后，萨日勒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向着这些人身后的方向沉痛的默默远离。熟悉的陋巷里，有一处两家没有拉齐的院墙而形成的墙角，墙角外还有一颗小灌木，这里现在是萨日勒最好的休息场所，渐渐的一点红光从墙角内向上映射出去，并且很快平息。
萨日勒很想留在这里休息，但暴风雨就要来了，就算没有暴雨他也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萨日勒刚刚离开后不久，一阵和着泥水的脚步声也很快在这处僻巷当中传来。
那一名曾经因为抢夺人皮伏击了萨日勒的圣痕承恩会教徒，此刻正穿着那满是泥水的衣服在萨日勒邻居家里烤火，还有哪位非常好心的邻居给他弄来了一些好吃的东西来烧烤。
少年看着这位好心的邻居大叔，虽然衣服很破旧，还满是油泥污秽，让他都不好意思借来穿穿，但这位大叔的一笑却很腼腆，让人总有一种似乎很亲切的古怪感觉。
他为少年说准备的这份晚餐其实也十分普通和简单，只是几个辛辣的烤土豆等等，然而却让这个少年吃的分外有滋味，每一口都要笑嘻嘻的看一下邻家大叔，才会狼吞虎咽的大嚼几口咽下肚去。
随便一点清水，在这个时候喝起来却让这个少年感觉颇为香甜，一饮而尽还颇为满足的打了个大饱嗝，呵呵笑着以及有些感到的热泪盈眶。
邻家大叔也笑着问道；
“吃饱了吗？不够还有哇。”
少年笑嘻嘻的不住点头说道；
“我吃饱了，吃得好饱哇。”
但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几个曾经追踪萨日勒的红光那些人却在门口停了下来，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夜空，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显得那样耀眼，一声惊雷也在一瞬间便震动了天地万物，在这宁静的小村庄里显得是那样狂暴的震耳欲聋。
邻家的大叔看着少年，那眉毛和五官都是那样工整，而且还像个小女孩一样腼腆有趣，看着少年就好像实在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但他的儿子他却永远也见不到了。
少年也看这个大叔很顺眼，虽然乍一看这个乡下大叔满口褐黄发黑的大黄牙，贼头贼脑的都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一样，但仔细观察之后不难发现，这个人其实也蛮好的。
几个人已经从黑暗的巷道里面走出，迎着巨大的雨点，快步进入了萨日勒邻家的这个院子里，对着屋内冷哼了一声，大声呵斥道；
“小贼，你不快点回去见见元老解释一下你的事，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真的打算叛教了吗？”
听到了这些话，少年目光中闪动了一缕愤恨，但他却只是眉毛一挑，冷峻的样子和方才已经判若两人，他的举止之间也散发出略有光辉的气魄。
少年这时也很不客气地说道；
“我入教两年了，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了那位元老，怎么什么事都有人嚷着要带我去见元老呢？哼，好笑哇。”
这个少年他还没有动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已经蔓延进入了屋内，赖斯冲这几个人当中缓缓走了过来，其他人抱有看热闹的心情已经将整个院子团团包围。
赖斯走到门口，冷笑着说道；
“我一直都以为你只不过是一个鲁莽少年，就和其他的少年一样单纯鲁莽，喜欢直来直去，任意纵横在自己心里的世界当中而不能自拔。
还真是没有想到哇，我竟然看走眼了，每个人看你都看走眼了，哈哈哈，你这小子也会玩什么心机和智谋，还能随时和一些用得着的人及时联络在一起。
你真的也很厉害吗，只是这个老贼偷的家似乎并不适合于你在这里埋骨，你看他家的墙壁都没有平整的地方，院子里更是杂草丛生，也没有一点你能活着离开的地方，我要把你拉出去喂狗，你给我滚出来！”
赖斯的话就像在开玩笑一样风淡云清，平日里与人闲聊打趣时的随口玩笑也没有多少不同，但他的话一出口，整个院子立刻笼罩在了无尽杀气当中，却连邻家大叔和院子内外所有的人也都是面容骤寒。
少年却丝毫不以为意，冷冷的说道；
“好大的口气啊，你真的想被我打吗？我今天就成全你好了。”
赖斯还以干涩冰冷又阴森的笑了笑，少年此刻竟然完全不知情，赖斯和捷恩特他们都已经把他视为仇敌，视他为仇敌派来故意捣乱的那个人。
可是这个少年却还在以为是赖斯故意挑衅他，要拿他来立威呢，他对付赖斯虽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也绝对不会让赖斯给吓倒唬住了。
事实上，当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对着赖斯就是一记怪招，看似攻击赖斯的脸颊，但实际上却像萨日勒一样暗地里下绊子。
赖斯的铁棒挥舞起来相对这样快捷的攻击就慢得多了，刚刚挥出一半的时候，却不得不扭头躲闪这一拳，这就让少年现学现卖的一记怪招完美得逞。
这也多亏了这少年的速度实在太快，竟然在赖斯扑向泥坑之前还补上了狠狠的一拳，同时，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已经将少年的气势给完全震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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