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报仇雪恨
苏陌背负双手,悠哉游哉,不急不缓的向山顶走去,像是一个趁着春雨,踏马赏花的贵公子,任尔生离死别,我自闲庭信步。
一路行来,山道两旁,到处都是尸体,有的中毒而死,有的被啃食的残缺不全,有的则是慌不择路,摔下山谷而亡,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首。
当然,但凡遇到一些人还没死透,苟延残喘,奄奄一息,苏陌则好心好意的上前补上一刀,好让他们少受点苦。
“见鬼,这些虫子是哪儿来的?崽子们,不要怕,给我杀,杀了这些虫子。”
刚登上山顶,苏陌就听到一声恍若闷雷般的咆哮,几乎遮住了山寨中其他人的惨叫。
“娘娘庙的大当家,奔雷手马鸣。”
听到这个声音,苏陌立即就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声若天雷,气血如洪,马鸣是通窍境高手,正面硬拼的话,无疑是自寻死路。”
“为今之计,只有让尸傀蚊先消耗于他,等他筋疲力竭之后,我再行出手。”
苏陌思绪一转,微微颔首:“好,你们慢慢打,我先去找爷爷的东西,省得出什么意外。”
苏陌俯身,将一具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上,然后又在一旁的血液中抹了两下,嫌恶地抹在身上、脸上,向山寨内跑去。
进入山寨后,苏陌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建筑,选定目标,朝周围几座稍次一点的房屋住所走去。
他并没有选择围绕娘娘庙建立的那几座华丽、高大的房屋,一则是因为那几座房屋周围聚集了众多盗匪,而且屋子周围设有阵法和禁制,他若冲过去,很容易被发现。
另一个原因,则是依据当时他和那三人动手的情况看,三个蒙面人的修为不高不低,在娘娘庙这些盗匪中能排到中上游,最少也是个小头目级别的身份。
这种人,不会住在那些华丽、高大的房屋里,因为他们没有资格;但他们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不会和那些最低级的喽啰挤在一起。
所以,他们的住所应该是那几座稍次一点的房屋。
选好了目标,苏陌混在混乱的人群中,没费多大功夫,就潜入了那几座房屋。
自然,房屋内没有什么人。
搜索了几个房屋,都没发现什么,当然,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苏陌将屋内所有值钱的东西,金银细软、丹药兵器等所有浮财,都搜刮了一空。
“难道我猜错了?”
看着最后一间房屋,苏陌不由眉头紧蹙:“不管了,实在不行,只能闯一闯那些龙潭虎穴了。”
轻轻推开房门,苏陌一眼就看见放在桌上的包裹,包裹中放着各种金银细软。
而在一旁的地上,则散乱的扔着几幅字画和经书。
“是爷爷的字画和经书,还好,还好,损坏不严重。”
苏陌上前,将地上散乱的字画和经书捡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六幅书画中,只有一幅被撕破了,其余五幅都保存完好。
“我猜对了,幸好,早来一步,否则……”
苏陌将字画、经书装进须弥袋中,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庆幸之色。
三人已经收拾好了包裹,显然准备连夜逃跑。
这也难怪,三人失手杀了他,办砸了苏青绝交代的事情,事关重大,苏青绝绝不会放过他们三人。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拿了钱财,逃了干净。
反正江湖这么大,鱼入大海,虎入山林,就算苏家势力再大,也不见得能找到他们。
幸好苏陌早来一步,否则等三人逃了,字画、经书丢了先不说,他的仇,也没地儿可报了。
黄花菜凉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当然,这也是他着急上山杀人的原因。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的?”
这时,苏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你是谁的手下,敢来偷我樊震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偷东西?”
苏陌站起身子,一点点转过身子,冷冷道:“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只是来取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苏陌猛然抬起头,门外的火光,将他的脸庞照映的清晰可见。
“苏……苏陌,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你是人,是鬼?”
樊震一个踉跄,扶住门框,脸色惊惶:“是……是方斌和尚南杀的你,不、不是我,不是我。”
“哼”
趁着樊震失神的一瞬,苏陌横跨一步,欺近樊震的身前,侧身如刀,屈肘成枪,元气汹涌而出,一下撞在他的胸腔上。
“噗……”
樊震一口鲜血喷出,但他的修为毕竟比苏陌高出许多,这一肘只是将他重伤,并未要了他的性命,他趁机立即向后退去。
可是,苏陌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双手交叉上伸,锁住樊震的脖子,而后双臂用力,劲如大龙,如一条巨蟒绞杀猎物一般,似缠实绞。
“咔嚓”
樊震的脖颈直接被勒断,他的头颅一歪,双目圆睁,口中溢出最后一句话语,似不甘,似询问:“缠龙手……”
“不错,正是苏家的缠龙手。”
苏陌松开手臂,樊震的尸体滑落在地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刚才樊震说,是方斌和尚南杀的我,那就说明,剩下的两人就是方斌和尚南。”
方斌和尚南,这两个人他依稀有些印象,这两人是苏青绝忠实的走狗,没少帮苏青绝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们两个可千万别死,你们的命,我要亲手了结。”
苏陌握拳,手上青筋毕现,指骨间发出咔咔的轻响。
跃上屋顶,苏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山寨内情况,从一个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找到了,方斌。”苏陌眼睛扫过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须,相貌凶狠,手持斩马刀的男子,轻道一声。
此时,方斌手持斩马刀,正与数十只尸傀蚊战作一团,沉重笨拙的斩马刀在方斌手中,犹如一柄没有重量的树枝一般,被挥舞的水泼不进,刀影如雨,元气震荡,形成一片光幕,所有的尸傀蚊都无法近身。
“五蕴境,筋骨如铁,气血如汞,五脏调和,元气运转如意,果然厉害。”
在苏陌的眼中,方斌的筋骨扎根于身体,如柱如山,巍峨不动;肌肉不断抖动,虬结如龙如蛇,力道顺延着肌肉,聚于一点,随心如意,没有任何浪费,力可破石,坚不可摧。
武者修行,凝元、五蕴、通窍、知玄、神意、抱一、圣人、逍遥、不朽九境。
凝元为基,在于外练筋骨皮膜,劲力流于表;而后五蕴,在于内练脏腑,自成一界,劲力成于内,十倍百倍于外力。
苏陌现在是凝元境,若正面对上五蕴境的方斌,绝不会是对手。
“好在,他现在气力损耗较大,而且他在明我在暗,所以,你死定了。”苏陌轻抚手掌,暗暗道。
“兀那小子,你躲在上面干什么,还快来帮我?仔细老子一会儿剥你的皮。”
这时,方斌忽然发现了蹲在屋顶上的苏陌,抹了一把汗,怒吼道。
苏陌眼睛一亮,心中暗喜:“机会来了。”
但脸上却诚惶诚恐,露出一副谄媚的神情:“方爷息怒,小的这就来。”
说着,跃下屋顶,向方斌身旁跑去。
“哼,一群贪生怕死的小崽子,吃喝玩乐的时候你们第一个上,遇到危险逃得比谁都快。”
方斌狠狠的骂咧了一句,吐出一口血水,看到苏陌磨磨蹭蹭的模样,不由怒火中烧,怒骂道:“快点,小王八蛋,再磨磨蹭蹭,小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嘿嘿,这就来,这就来。”苏陌陪着笑脸,一溜烟跑到方斌身前,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
方斌啐了一口,心中暗骂:“唵臜货,要不是你们还有用,老子早就将你们碎尸万段了,一群只会吃干饭的废物。”
“你挡一挡,老子先歇一……”
然而,方斌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子一颤,双目圆睁,目光下垂,只见他的腰间,正插着一柄匕首。
“你……你竟敢……”
“竟敢杀你,对吗?”
苏陌抬头,咧嘴一笑:“你能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说话间,苏陌一手从方斌的右臂下方穿过去,一手按着插在对方腰间的匕首,看上去就好像他搀扶着方斌一般,周围的人都没发现什么异状。
“我……你、你……”
方斌目瞪口呆的瞪着苏陌,面色惊恐,声音无力的从喉咙逸出,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始终形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哦,你认出我了,这就好,这就好。我可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如果那样的话,我的仇,岂不白报了。对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陌轻拍着方斌的脸庞,一脸诚恳:“哦,哦,实在抱歉,我忘了,你现在说不出话,啧啧,真是可怜,连最后的遗言都说不出口了,真让人伤心。”
他那一匕首,从方斌的腰间斜刺而上,精准的刺穿了他的丹田,以及丹田上方肺脏,丹田破碎,元气不存,肺脏受损,则声不成声。
这一匕首,不断刺穿了方斌的性命,还断绝了对方求救的可能。
“呃……里……吗……”方斌鼓足最后一丝气力,睚眦欲裂,呜呜噎噎道。
“你说什么?”苏陌斜着头,凑近方斌嘴边,听了一会儿,无奈的摇摇头:“骂人,是不好的,你娘没教过你吗?难怪你不得好死啊?”
苏陌撇撇嘴,忽然抬头,朝着混乱的人群大声喊道:“不好了,方爷被虫子咬了,快来人啊!”
“啊呀呀,方爷快不行了,方爷快死了。尚爷,尚爷,快来,方爷有遗言向对你说?”
“尚爷,尚爷?”
“喊什么喊,催命呢?死就死了,老子又不是郎中,喊老子有什么用?”一瘦小的中年男子一边抵挡着尸傀蚊,一边向苏陌这边冲来。
男子身材瘦小,但嗓门却十分巨大,音浪滚滚,化为一圈圈涟漪,所过之处,空中的尸傀蚊全部破裂开来,鲜血如瀑。
瘦小男子尚南掠到方斌身边,佯装悲伤道:“老方,眼看我们就要离开了,没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儿,天不佑你啊!”
尚南阴仄仄一笑,道:“老方,你放心,你死后,你的相好,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你的遗产,我也会替你花了的。对了,老方,你还有什么遗言要对我说?”
一旁的苏陌,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搀扶着方斌,靠近尚南,憨厚的笑道:“尚爷,方爷已经晕了过去,他昏迷前,告诉了小的一个秘密,让小的转告尚爷你。”
“哦,秘密,什么秘密?”
尚南斜睨了一眼苏陌,发现只是一个凝元境的小人物,而且面相忠厚老实,也不虞有诈,笑道:“若是好消息,老子重重有赏。”
“当然是好消息了。”苏陌向前挪了两步,凑近尚南,神秘兮兮道:“他让我告诉你,他希望,你下去陪他。”
说话间,苏陌将怀中的方斌推向尚南,尚南下意识接住方斌。
下一刻,他立即意识不到不对,暗道一声:“不好。”
就在这时,只见那个忠厚老实的少年,躬身跨步,像是猎豹捕食一般,全身肌肉一缩一起,一伏一涨,整条手臂忽然涨大了一圈,肌肉虬结,血管殷青,一掌拍向向南的心口。
“巨灵掌”
蒲扇般的巨掌落下,元气鼓荡,带动狂风如雷,凛冽如狂。
苏陌选择的时机,可谓恰到好处,正是尚南双手接住方斌,无暇出手之时。
“摩罗戚……”
危机关头,尚南忽然念出一句古怪的音节,深吸一口气,狂风涌动,没入他的口中,其整个人的腹部渐渐鼓涨起来,像一个十月怀胎的孕妇。
“吼……”
下一刻,尚南张口猛然咆哮一声,滚滚音浪,在空中幻化成一个青铜巨钟虚影,一圈圈音浪,顺着青铜巨钟蔓延而出。
“啊……啊……啊……”
钟声之下,周围正抵挡着尸傀蚊的娘娘庙盗匪,猝不及防之下,魔音贯耳,头痛欲裂,眼耳口鼻七窍间喷出汩汩鲜血,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这一受伤不要紧,漫天的尸傀蚊闻到血腥味,蜂蛹而上,瞬间将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血食吞噬一空。
反倒是首当其冲的苏陌,在看到尚南动作的瞬间,立即封闭五感六识,双手抱头,如同土拨鼠一般,就地一滚。
尚南修炼的功法名为“魔钟夺魂音”,属于音道功法的一种,音道功法,一般通过元气震动空气,发出音波震荡气血,破坏魂魄,杀伐敌人。
普通的音道功法,需要通过耳窍,以耳窍为媒介,入耳落心,由内而外,方能震荡他人的气血,杀伤他人。
若将音道功法修炼至大成,或者真元雄厚无匹,则无需耳窍,一吼之下,直接就能将所有东西震碎。
尚南所修炼的“魔钟夺魂音”,自然没有大成,修为也颇为有限。
所以,苏陌封闭耳窍和五感六识,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受到音波震动的伤害。
另外,不知为何,苏陌自从死而复生之后,感觉精气神充盈,真元充沛不绝,能有效抵挡向南魔音的攻击,因而向南这一吼,他除了神魂不稳,气血翻涌,吐了几口鲜血外,并无大碍。
他这一滚,霎时落在向南身后。
这时,尚南一击之后,气机断绝,正处于虚弱之际,而且他压根就没想到凝元境的苏陌,能抵挡他的魔音攻击,没有防备,给了苏陌出手的好机会。
苏陌身子半躬半屈,腰起如大龙,侧肘如锤,全身的元气劲力聚于肘尖之上,狠狠砸在尚南的背心。
“咔嚓嚓……”
磅礴劲力,如洪流翻涌,汹涌进入尚南的体内,尚南的肩胛骨寸寸碎裂,而后劲力直接震碎了他的心脉。
“噗……”
尚南倒飞而出,在空中喷出一连串的鲜血,砸倒在人群中,什么话也没说,
眼一翻,头一歪,直接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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