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须知天命难违
雷震子被吼得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从袖子里摸出妙驼囊来双手奉上:“此宝乃是苏妲己所赠,名唤妙驼囊。”
云中子冷笑:“我的好徒儿,都学会和妖物私相授受了!”
雷震子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羞愧地垂下头:“徒儿任凭师父责罚。”
云中子将妙驼囊收起,径自转身走进了自己的丹室:“你进来。”
糟糕,难不成要被关小黑屋?雷震子垂头丧气地跟着云中子进了丹室,进去之后哪敢站着,立刻乖乖跪下,一声也不敢吭。
云中子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又毕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已灭了三分。何况雷震子虽然看起来像个少年,其实不过才四岁而已,寻常孩童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撅着屁股玩泥巴的呢,自己也着实为难他了。
想了想,云中子坐在蒲团上,将一物递给云中子。
雷震子看时,见是一条黑乎乎的棍状物,像是一根被火烧过的柴火。他不解其意,抬起头问:“师父,这是什么?”
云中子闭上眼,他方才勃然大怒的模样已完全收敛,此时清癯而有些倦意的神态看起来不过是个疲惫的长辈。只听云中子低低道:“这曾是一把剑。”
雷震子皱着眉打量手中的东西,剑?
“此剑名为巨阙,乃是为师用松木削成的一把木剑。当年为师途径朝歌,眼见妖气贯云,便知妖氛盘踞深宫,于成汤天下不利。”云中子闭着眼似在回忆,但雷震子却发现自家师父的眉头紧蹙,就连手指也不自觉地在用力,“于是为师制此木剑送与帝辛,只要他悬挂此剑于分宫楼,不日妖物便可自灭。”
雷震子是知道这段故事的,此时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插嘴:“这剑……是否是帝辛所焚?”
云中子闻言忽然睁开眼,他的瞳仁是淡淡的茶金色,此时静静凝视着雷震子,那漠然的目光教雷震子的心头一颤:“不错,之后帝辛被那狐妖蛊惑,烧了此剑。”
“既然如此,师父为何不亲自去将那妖斩了?”
云中子摇了摇头:“须知天命难违。”
天命……雷震子好奇道:“师父,你总说天命,可天命是什么?”
云中子朝他望过来,眼中的光深浅难辨:“天命,就是天给你写下的命运。”
“师父,天又是什么?若我的命运由天来写,那我又为什么而活?”雷震子有些想笑,人的命运不都是自己写下的吗?作为一个21世纪信仰科学的青年,他虽然重生到了这个妖异的时代,却仍旧有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执念。
云中子定定地注视着雷震子,半晌忽然深深一叹:“当天命降临的时候,你便会知道那是什么。”他何曾不想改变天命?可当进剑斩妖失败他便知道,那暗藏着的、弹指间便可消弭一切的力量,是不允许他有任何异动的。这一回雷震子之所以会放过苏妲己,多半也与那无形的天意有关。
雷震子听见了云中子的话,却并没有真的听进去,在他看来,他的天就是他自己。他的每一个未来,都是由无数的当下、无数的如果和可能共同作用的结果。
人其实就是这样,年轻的时候总是相信自己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其实只是因为不曾见过世界。云中子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徒儿的想法?那张年轻得仍带点稚气的脸上,是满满的不服输与对未来的期待。
就好像曾经的他自己。
师徒二人间沉默了几乎有一刻钟,良久之后云中子才再度开口,问的却是出乎雷震子意料之外的一句话。
“你这次下山,可曾遇到什么人。”
雷震子几乎下意识地想到了东陵,莫非师父问的是她?“徒儿……遇到了一位地仙。”斟酌了一下用词,雷震子道,“虽然她看起来实在……很不像是个神仙。”
毕竟,不是每个神仙都是以一坨黑乎乎的乌鸦原形用脸着地的姿势闪亮登场的。
云中子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欣慰:“你果然见到那位了?你们可曾说过什么?”
雷震子老老实实地道:“说了许多话。”
“是吗?”云中子越发欣慰,看来那一位对他这个徒儿还是很满意的,“那他可有与你提起——‘封神榜’?”
此语一出,整个丹室内的氛围陡然凝固!
空气静悄悄的,云中子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已说出了一句本不该说的话,与此同时巨大的疑问撞击着雷震子的内心,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忽然提到“封神榜”,三教佥押封神榜,自己的徒弟榜上有名,云中子作为上仙应该是知道的,但也正因此,他绝对不该在自己面前说这个才对。而且听师父话里的意思,东陵竟然和封神榜有关么?
奇怪,太奇怪了。
雷震子心中念头众多,一时纷纷而起,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理论上是不知道封神榜这东西的存在的。于是雷震子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好似并不知道刚刚云中子说的是怎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封神榜?那是什么?”
云中子凝视着自己的这个小徒弟,不发一语,目光深深。
被自家师父这样盯着,再怎么心虚,雷震子也得装出一副坦然单纯的模样来。就这样一个盯,一个装傻,二人足足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
“没什么。”见雷震子的表情毫无破绽,云中子撇过脸去,终于收回了怀疑的审视。
雷震子忙低头狂做眼保健操。
“你出去吧。”云中子转过身,将后背留给雷震子,“你这次犯的错着实不小,为师便罚你潜心修炼一年,每日在竹林静思己过,不得踏出洞口一步。”
禁足一年,这对于雷震子而言已经是个不小的惩罚了。
不敢有丝毫不满,雷震子磕了三个头便躬着身退出了丹室,留下云中子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丹室外菊花和石头两位童子早已围了过来,菊花关切地询问自家小师弟:“如何?师父这回可是动了真怒,你没跟他顶嘴吧。”
雷震子仍在琢磨云中子说漏嘴的那一句话,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师父罚我禁足一年,我这就去了。”说完往竹林里一钻,消失在竹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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