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忘川河岸，彼岸花开（五）
也许我之前的生活太顺，也许我之前学习太好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也许．．．．．．
有时候我们笑着说死亡，但是却知道那很遥远。有时候我们哭着说活着，却再也不能。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快乐永远。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白头到老。
可是，命运总是爱捉弄人。
可是，老天总是嫉妒完美。
可是，生活总是充满无力。
病魔，没有同情任何人。它像魔鬼一般收割着最美好的生命。
她，病了，没有办法治愈的病。
那一年，我二十岁，她十九岁。我大三，她大二。
她的家人，我的家人竭尽全力的给她看病，几乎去了全国最好的医院。但是，面对一次次医生的摇头，除了泪水还能有什么。我用拳头捶着墙壁，大声的骂着老天，血顺着拳头流下，眼泪顺着脸庞流下。
这个时候最通透，最豁达的反而是她。她看着疲惫不堪我们说，我想回家，我不想在医院，最后的日子我想在家里，有吴言陪着我就好。
没有人可以拒绝面色苍白的她，没有人能够拒绝她那坚定的眼神。
我休学在家，每天陪着她，虽然她吃饭已经很困难，但是却微笑着慢慢的咀嚼着食物。然后微笑着让我和她聊天，说曾经走过的日子，从小时候五六岁一直到大学，到现在。每当说起曾经有趣的事情，她都会笑的咳嗽的脸色苍白。然后慢慢的擦掉我脸上的泪水。
“吴言，记得那次在摩天轮我问你的问题么？“
“记得。”
“那时候我们说死了你都没用遗憾，为什么我们多在一起那么久的时光你现在反而这么伤心。”
“你不要说话，休息一下吧。”
“不，我现在有力气我就要说，我怕以后再也不能和你说话。”
“吴言，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虽然那时候只是单纯的喜欢和你一起玩，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喜欢你叫我跟屁虫，喜欢你厌烦我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缓缓的说着，我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那时候我很害怕，我怕你不理我，我怕有一天突然失去你。你知道小学的时候别人说我是你小媳妇儿，可是你却生气的不理我我多难过么？”
“你知道，我搬家的时候和家里吵闹了多久么？你知道那时候我多想你么？我流着泪给你写信，可是你这个大坏蛋，就喜欢欺负我，一封信都没有给我回过。”
“你知道，那一次我在河里看见你，我多么的开心，你还是我曾经喜欢的样子，那语气，那一切都没有改变，那时候我真的怕，怕我们会因为距离而陌生。”
“你知道，我最喜欢就是和你一起上学放学的日子，那一段孤独漫长的路，因为有你的陪伴我多么的开心快乐么？”
“你知道，我考上你的高中，每天和你一起吃饭学习，是多么的开心么？我开心能在梦里醒来，当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给你写情书的女生我是多么的高兴，尽管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任何人。但是，这样最起码我还有机会不是。”
“你知道，我可以和你来一个城市上大学是我高三那年一直努力学习的唯一动力，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哪怕离你近一点也好。”
“你知道，大学着两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我们做着最浪漫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有你陪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好，而且你是属于我的，我也是属于你的，我们彼此深爱着。”
“吴言，答应我，不要哭，不要难过，这一辈子认识你，和你在一起，这便是我最大的幸福，最最幸运的事情。虽然，虽然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但是生离死别不是早晚的事情么？”
“别说了好么？我求求你，林若曦，你不要再说了好么？”
“让我说完，我真的怕以后不能这样和你说话了。我知道你比我难过，因为我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留你一个人活着。死的人不痛苦，活着才最痛。但是你答应我，好好生活，还会有好女生走进你的生活，这一次我不会再管你喜欢别的女生，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你一定要喜欢别的女生，答应我好么？”
“林若曦．．．．．．”
我紧紧的抱着她，让泪水打湿她的头发，那个马尾的辫子，颤抖着身体却不敢哭出声音。她和我一样，任由眼泪静静的流下了，然后抱着我的肩膀，把头埋在我的怀里。
“吴言，你爱上我后悔么？”
“林若曦，你还想气我是吗？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后悔，我最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你喜欢我，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其实我也很早很早小时候就喜欢你，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真的么？吴言，你说的是真的么？原来我不是一直单相思啊。”她听了这句话还会开心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我看着心好痛，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她，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边，为什么？
“你知道我最喜欢去哪里么？我最喜欢那一抹纯净的蓝天，在XC的某个小镇，开一个小店，和你生几个孩子，然后一家人快乐的生活。可是，可是再也不能了。如果有遗憾就是我们没有能结婚，我没有能给你生孩子。”
听了这句话，我疯了一样的跑出房间。我打车冲向商场买了她以前和我一起逛街说过喜欢的戒指，然后又买了一大束玫瑰，在她爸妈惊诧的眼神中冲进她的家里。
我打开房门，看着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她，抱着玫瑰花，那鲜红的玫瑰代表着生命的气息，可是虽然艳丽却不能永恒。
她看到玫瑰的那一刻，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然后挣扎的想坐起来，她妈妈感觉走过来扶起她。虽然她脸色已经苍白，但是此刻却有一丝红润，她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又让她妈妈看看乱不乱，她妈妈哭着给她梳了一个马尾。
我跪下来，跪在她的窗前，举起戒指，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下来。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这是她最最在乎，最最看重的仪式，我不能流泪，所以我努力的让自己微笑。
“林若曦，我吴言今天在这里向你正式的求婚，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愿意不愿意嫁给我，让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千言万语，此时此刻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最后只说出来这几句话。
她脸上有害羞和兴奋的微笑，她缓缓的伸出右手，露出无名指。
“快点给我戴上，我愿意。”
我跪着走到她跟前，把那颗戒指拿出来，戴在她的无名指。
“吴言，谢谢你。此刻，我就是你的妻子了。你给我戴上了戒指，没准下辈子我也会缠着你，你不后悔么？”
我重重的点头，“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我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房间里面只剩下我和她，她靠在我的怀里，窗台上面放着红色刺眼的玫瑰花。
“吴言，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想一直这样靠在你怀里，你带着我驶向远方。”
“嗯，我记得，那是你上大学和我一起离开的列车上说的。”
“吴言，你相信有阴间么？”
“不信。”
“吴言，你相信有轮回么？”
“不信。”
“吴言，你相信有奈何桥么？”
“不信。”
“吴言，你相信有忘川河么？”
“不信。”
“吴言，你相信有彼岸花么？”
“不信。”
“呵呵，你什么都不信，还是那么倔。那你相信有来生么？”
“我信。我相信有来生，因为我们还要在一起。我还相信有前世，因为前世我们一定相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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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很快就过去了。林若曦，走了十年。
今天，我在这天空澄净，空气清晰的XC，开一间茶社，带着她走着她未能走过的路，过着她想过却未能实现的生活。
翻看着从小到大她给我写过的信，回忆着那一点一滴。
我走到窗前，望着远方，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想着她最后写给我的那封信。
如果真的有前世，你我一定深爱过。不然今生怎么会让我找到你。只是可能我受得煎熬之苦还不够多，所以不能和你相爱到白头。
如果真的有来生，我还会来见你，到时候你一定好好爱我。因为下一次的重逢可能会在千年之后吧！
如果真的有轮回，我不会喝下孟婆汤，因为我不想忘记你，不想抹掉我们共同的记忆。我宁愿忍受忘川河里千年的煎熬之苦，换来世的相爱相守。
我好像看到了彼岸花，它们那么美，那么美．．．．．．在那忘川河岸，彼岸花盛开。吴言哥哥，千年之后见吧！
爱你的，若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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