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泅渡黄河
坐在营帐中庞煖已经考虑,是不是应该强制解除“平定黄巾之乱”任务,离开H-07位面,回到现实。
按照《鬼武神》中父亲手稿的描述,没有完成任务,报酬自然是一分钱都拿不到,而且还可能因为违约遭到惩罚性通缉。
被悬赏通缉就通缉吧,总比直接掉脑袋好。
庞煖的心中有了决断。
辎重被付之一炬,大汉军营中的【十七条五十四斩】可不是开玩笑的。
南方的右中郎将朱儁前不久刚刚吃了大败仗,丢掉了宛城,现在全军固守南阳郡,正在从严治军,整顿队伍。
这个时候千里迢迢,跑过去告诉他,不好意思,补给粮草不小心全烧了.....这不是往枪口上送?不被斩首才怪。
“奋威校尉大人!助军右校尉大人说如果军营稳定了,就速速带兵支援。”一个灰头土脸,一身呛人烟味的百夫长王曾冲入营帐中说道。
“支援?”
“助军右校尉大人带领着三百人,疏散了辎重、革车、驰车……现在正在亲自带头挖掘土石组成一道防线,暂时阻绝了火势蔓延......”
没等百夫长王曾说完,庞煖已经喜出望外,冲出营帐招呼亲兵,立刻调集张达,庆和、马晋功三个百夫长的队伍,跟随一起前往支援。
庞煖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些女生喜欢成熟的大叔了。
老哥太稳了。
苏烈年轻时候从事土木工程项目的经验,救了王子明和庞煖。
在最慌乱的时候,苏烈果断授权给武力值最高的庞煖来震慑军中,自己带着亲信士兵300人,将牛、马牲畜驱赶开,然后试图灭火。
在这个没有灭火器、水枪、消防水栓的年代,粮草辎重起火,基本无解。
苏烈见事不可为,果断壮士断腕,不再抢救那些已经点着,还有堆在火焰下面的物资,直接将周围一圈物资疏散开,然后带着士兵们挖掘砂石构筑出一道防火墙。
众人通宵一宿,才将火势扑灭。
其实是防火土木工事内放弃的辎重物资被烧尽了,火才熄灭。
大军原地停了一天,清点损失物资,伤亡人员。
“革车烧毁21辆,驰车烧毁10辆,拉车的牛和马倒是被士兵解开绳索跑出来不少,有19头牛,4匹马被烧死。粮草损失正在计算,预计接近两成半。民夫伤者472人,死者93人。士兵受伤40人,有3名士兵被人潮中踩踏而死。”王子明将统计的数据,告诉大帐内的众人。
众人阴沉着脸不说话。
因为庞煖及时控制住军中局势。所以这次炸营,民夫受伤400多人,死者不足100人。士兵仅死亡3人。
真正让人感到沉重的打击,是火灾导致粮草的巨大损失。
第三天队伍出发,庞煖、苏烈、王子明三人带领着百夫长们安葬死难者,以沉齐酒祭之。
接下来的路程仍然不好过,军队士气低迷,倒霉的事情接二连三。
有牛马受惊,毁了三辆革车,受惊的公牛狂奔,将一个民夫的肠子都顶出来,拖了几里路。
快到达黄河渡口时候,天降暴雨,毁了八十三顶营帐。
王子明破口大骂,一群贪官,妈的,弄得残次品营帐。嚷嚷着回到洛阳,一定要给治粟内史那群垃圾一点颜色看看。
使得后面的日子,虽然各个营帐都塞得人满为患,还是有几百个民夫没有地方睡,只能商量着,让民夫们分组,轮流睡露天。
然后就有人感冒了。
这个事情,吓得庞煖、苏烈、王子明三人一身冷汗,军营这样人群密集的地方,感冒传播起来那可是要老命的。
特别是医疗技术不成熟的古典时代,面对大规模流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弄不好就是不战而溃,全军覆没。
只能当机立断,让全体士兵必须喝热水,营地卫生必须加强管理。感冒的人一开始隔离,后来实在不放心,三人凑几千钱让感冒的民夫组队自行返程。
营地卫生检查、烧热水饮用、洗换个人用品等等,一系列的营地措施,增加了安营扎寨的休整时间,让本来就已经很慢的行军速度,又放缓了很多。
特别是雨天后那几天,道路泥泞,一天行军不足十里。
艰难行军七天,辎重队伍来到黄河渡口。
庞煖骑着马,到土坡上远眺。
伤员数量激增,让三人决定用吃掉粮食空出来的牛车、马车来拉伤员,三个人的马匹就拿回来自己骑了。
当然也因为王子明和庞煖脚上也开始起了好多水泡,苏烈更是实在受不了了。用他的原话是,原来以为年轻时候在工地打拼是人生最艰苦的时期,现在看起来,就算个屁。
“总算来到黄河了。”
看着奔腾东去,惊涛澎湃,掀起一阵阵狂澜,浑浊婉转,九曲连环。这条华夏文明的母亲河,从昆仑山下,一路挟雷裹电,咆哮而来,直至黄海之滨,将整个中原大地劈成南北两岸。
古往今来,又有多少英雄豪杰,在此饮马赳赳,亦或魂归梦断。
“哈!喝!!”王子明策马奔到土坡上,到了庞煖身后几步距离,用鞭子在空中轮一个空响。
这个玩笑,让庞煖的马受惊吓,直接从土坡一跃而下,沿着六十度的陡坡直接狂奔冲了下去。
王子明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玩笑开这么大。
苏烈、王子明、庞煖三人平日都没有骑过马,骑术都不精湛,其中庞煖的骑术最差。
王子明回过神来,高呼道:“庞煖你快勒马!”
庞煖抓紧缰绳,伏在马背上怒骂:“我快乐尼玛币!!!”
这个受惊的坐骑,一口气狂奔三里路,庞煖一度认为这个畜生直接一头冲入黄河自杀,正准备跳马的时候,也许是受到汹涌黄河奔流的震撼,这匹马总算镇定下来。
庞煖赶紧下马,将马匹交给赶来的亲兵,然后就狂奔找王子明这个傻叉算账,让他也快乐快乐。
.........
苏烈和当地的渡口官员商量,筹措大大小小各种船只,争取能够两天之内,能够渡过黄河。因为是军务,所以当地的官员也不敢推诿,很快就完成征调。
渡黄河的时候,庞煖选择坐羊皮筏子,苏烈和王子明选择木制大船。
羊皮筏子,是黄河中上游古代先民借助河水之力,运输人员、物资而发明的水上工具。
用羊牛皮扎制成的筏子。古代劳动人民“缝革为囊”,充入空气,泅渡黄河。
虽然叫做羊皮筏子,但是庞煖做的这艘皮筏子的皮囊,用的是牛皮。
庞煖在皮筏子入水前看了看,没有缝合的痕迹。这是将牛皮掏空内脏的完整皮张,不是缝合而成。
船家一个干瘪老土,看上去年龄有六十了,这让庞煖很担心这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家,不会带着他一起被黄河水一个浪卷走。庞煖看了一眼远处结实的大船,有些犹豫。
“呼呼!”老人家嘴对着干瘪的皮筏子吹气,一下这个皮筏子鼓胀起来,比他自己的人还要高大一倍。
“这个肺活量。”庞煖看的愣住了。
他看到庞煖对皮筏子很感兴趣,告诉庞煖这是“浑脱”技法做的皮筏子。
浑是“全”的意思,脱即剥皮。
制作羊皮筏子,需要很高的宰剥技巧,从羊颈部开口,慢慢地将整张皮囫囵个儿褪下来,不能划破一点毛皮。将羊皮脱毛后,吹气使皮胎膨胀,再灌入少量清油、食盐和水,然后把皮胎的头尾和四肢扎紧,经过晾晒的皮胎颜色黄褐透明,才可以使用。
老船家得意的告诉庞煖,黄河上游只有他爷爷会这牛皮“浑脱”技法。其他人家只会用羊皮“浑脱”。
牛皮筏子任性和强度,都胜过羊皮十倍。而制作牛皮筏子的技术难度,也是羊皮筏的十倍。
“哎,可惜这门牛皮浑脱技法,在我到了父亲那一辈就已经失传了。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当年用这牛皮筏子渡光武帝过黄河而平定天下,再造汉室。所以,将军此去,也必能成一番功业。”
“承您吉言啦。”庞煖灿灿笑道。
皮筏历史悠久,《水经注·叶榆水篇》的确载:“汉建武二十三年(公元47年),王遣兵乘船(即皮筏)南下水。”但是,老船家说的汉光武帝刘秀乘着他爷爷的牛皮筏子过黄河,平定是河北三王,实现光武中兴。这就和北京的出租车司机,说自己祖上是八旗爱新觉罗什么什么的贝勒爷,纯属吹牛侃大山了。
牛皮胎朝下放进水中后,老船家在木架子上铺几块垫子,等庞煖盘腿坐好了,他也坐下来开始划桨,筏子便离开码头,顺水漂流。水面浪很大,这皮筏子随着波浪而动,上下颠簸,庞煖感觉是在山地坐越野卡丁车。
但是,有种神奇的安全感。这艘牛皮筏子,仿佛本身就是这汹涌黄河的一部分,所以这条母亲河,对这个调皮的孩子格外温柔。
老人家划桨节奏很慢,时不时还停下来休息,皮筏子顺流而飘动。速度却比王子明、苏烈乘坐的有五十人桨手划动的大船要快,几个浪头过去,就将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坐着羊皮筏子破浊浪,过险滩,庞煖身处惊骇浪之中,想到了一句古文,脱口而出。
“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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