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阳节血案

　　洪大磊是洪大勇的哥哥，很多年前洪大勇是一名保安，他的哥哥洪大磊和他一样也是一名保安。洪大磊工作的单位和佟子文一起，都在航天物理研究所。

　　佟子文去世之后，佟暂还不到四岁，还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而佟暂的妈妈许云因为丈夫的意外去世，备受打击，精神萎靡不振，无心打理生活，有时甚至会忘记照顾佟暂，状态变得很糟糕。

　　洪大磊作为一名保安，因为佟子文在上班期间遭受意外去世，感到非常内疚，虽然被研究所辞退，他还是经常去南岭，想方设法照顾佟暂母子，用自己的微薄收入，为佟暂家购置一应生活用品，后来研究所因为某些原因被废弃，单位家属都陆续搬离南岭，洪大磊就劝说佟暂母子搬到自己居住的城市，和自己做了邻居。多年以来佟暂的生活、上学大都是洪大磊操心照顾，佟暂也一直把洪大磊当做自己的亲人，等到佟暂慢慢长大，他经常会问洪大磊自己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这个问题一直等到佟暂考上大学的时候，洪大磊才告诉他。那一年恰好他18岁，在佟子文的祭日，洪大磊在佟子文的墓前，给佟暂讲了那一天发生的诡异而又恐怖的事件。

　　那天重阳节，所里为了活跃气氛，食堂自酿了一些菊花酒，发给职工。另外在下午的时候还搞了一些小活动，组织一部分未婚职工进行登高爬山比赛。原计划晚饭之后还有一个小型的文艺演出，工会和办公室的一些员工正在大门外的小广场布置场地，洪大磊和他的保安同事朱源闲来无事，跑到大门外面看热闹，偶尔也帮忙搭把手。

　　大约下午三点多，所里的警铃突然刺耳地叫了起来。这个铃很少响，一般只是在演习的时候才会听到它尖锐的声音。广场上所有人都呆住了，没有接到演习通知，突然听到这个铃声，大家都感觉莫名其妙。忽然，大家看到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飞速地向大门内奔去，是办公室主任梁策，梁策兼管保安部，他边跑边招呼洪大磊和朱源，大声呼喊出事了！大家一窝蜂跟着往门内跑，这才注意到，院内正对的办公大楼有几个窗口探出人影，正用力向他们挥手，隐约能听到在喊他们回去。

　　大门正对面是办公楼，穿过楼内走廊，后面是科研楼，科研楼左侧是食堂、休闲中心、图书馆，另一侧是大型演示中心和实验基地。

　　洪大磊跑进办公楼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乱哄哄地往后面跑。快要跑到科研楼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楼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啊……啊……杀人啦……”

　　梁策带着洪大磊和朱源分开众人往里走，楼梯口也站满了人，他们好不容易挤上了二楼，看到一个女人正蹲在楼梯口不远的地方，双手抱头惊声尖叫。楼道内也已经挤满了人，但是人们的目光并不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而是齐刷刷地盯着楼梯左侧第三个房间。还没有走到房门口，洪大磊已经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这个房间就是佟子文的工作室。洪大磊永远忘不了他看到的那一幕场景。屋子里乱七八糟，各种文件、文件盒、文件袋散落了一地，椅子摔在一边，电脑也倒在桌子上。而在屋子正中地板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脸上血肉模糊，已经面目全非。当时，洪大磊仔细辨认，也无法看出死者是谁。事后才确定死亡的正是佟子文。

　　警察随后展开调查，调看录像询问证人。第一目击证人就是那个蹲在楼梯口不停惊叫的女人，名叫苏倩。她是去取一份文件。当时门是虚掩的，她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答，他又用力敲，门轻轻地滑开，当她看到屋内情景的时候，被吓懵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和情绪，尖叫着奔跑了两步便瘫坐在地上。其他人都是被苏倩的喊声吸引过来。

　　所里装有完备的监控系统，院子里、每栋楼、每一层都有摄像头。但是非常奇怪，当把录像调出来查看的时候却发现，当天除了佟子文自己和事后目击者苏倩，再没有任何人进过那个房间。他们猜测会不会是恰好某个时间停电或者设备故障没有拍摄或漏拍，他们把录像参照多个摄像头反反复复重放和比较，最终确定并没有出现他们怀疑的那种情况。那么，凶手会不会提前潜伏在佟子文的办公室里面呢？摄像头是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开着的，设备最高可以存储过去十五天的数据。工作人员耗费巨大的时间，把这十五天的数据也都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里面所有出入佟子文房间的人都一一对号查问。录像显示，这十五天内所有进过这个房间的人都是本单位职工，而且都是有进有出。期间摄像设备一直工作正常。

　　这样一起精心设计的谋杀案，而且刻意破坏死者容貌，以至于都无法辨认，一定有着一些必须的理由，但是佟子文社会关系特别简单，情感和经济方面无论当时还是更早以前，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案件侦破陷入困境。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抓到凶手，甚至无从查起。

　　洪大磊给佟暂讲起这些的时候，总是不断地叹气，心有不甘可又无可奈何。

　　那次事件之后，当班的洪大磊和朱源被辞退，办公室兼安保主任梁策被革职，两年之后也离开了研究所。

　　洪大磊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佟子文一家，是他工作疏忽才让凶手有了可乘之机。可当佟暂听到因为父亲的事，让三个无辜的人受到牵连的时候，内心也是惴惴不安。

　　自从佟暂知道了父亲去世的经过之后，更加坚定了他心中寻求真相的决心。他不知道很多年前耗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都无法办到的事，他凭什么能办到，但是他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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