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病痛

　　把紫轻送回家，天色已晚，佟暂问洛浅浅要不要也先回去休息。洛浅浅表示不累，还是想先去见方菲月。洛浅浅告诉佟暂，只要一想到哥哥，她就很心痛，恨不得马上查出真相，抓到凶手，所以她希望能尽快知道那个乞丐的下落。

　　佟暂特别理解洛浅浅的心情，他这些年又何尝不是急切地想知道父亲遇害的真相，一日没有结果，一日就寝食难安。

　　方菲月的家在一片老旧小区，不是繁华地段，附近没有大型商场，路两边聚集着不少小摊贩，华灯初上，吆喝声、喇叭声此起彼伏。佟暂驾车小心地穿过拥挤的街道，将车停在小区内一栋楼房的前面，楼房外墙表皮已经斑驳破裂，楼前有一片不大的绿地，里面长满了杂草，显然已有很长时间没人修剪。楼房与楼房之间，间距不大，破旧的单元门半开半掩，每个单元楼道内都堆着一些杂物。

　　洛浅浅之前来过，很熟悉，在前面为佟暂带路。走到一个单元门前，推了推门，门有些死，她又用力一推，却感觉力量突然一空，门啪地开了，从里面冲出一个人，正与洛浅浅撞个满怀。洛浅浅踉跄后退了几步，被佟暂扶住。那个人却痛苦地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像是在用力却站不起来。

　　佟暂十分诧异，洛浅浅是个女孩子，身材纤细，只是开门的时候双手推空，身体略向前冲，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力量，浅浅都没受伤，怎么会把这个人撞得这么厉害。

　　佟暂还未反应过来，洛浅浅已经慌不跌跑上前去扶那人，嘴里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头低着，双手撑地，想用力站起，虽然看上去很痛苦，说话却很有礼貌，耳闻有人跟他道歉，他边用力边说:“没关系，是我不小心……”佟暂也上去帮忙，那人努力站起，轻拍身上的尘土，抬头看向洛浅浅和佟暂两人，当他目光落在洛浅浅脸上的时候，脸色倏地变了。他突然一甩手把洛浅浅的手打开，嘶声吼道:“走开！”由于用力过猛，身体又差点跌倒，洛浅浅赶忙去扶，那人竟又大吼道:“滚，走开！”

　　佟暂跨前一步把洛浅浅挡在身后，对那人道:“你干什么？”

　　那人看了佟暂一眼，鼻子哼了一声，踉跄着撞出门去，头也不回走了。

　　“那人是不是疯了？”佟暂说道。

　　虽然被那人呵斥，洛浅浅内心依然感到惴惴不安:“是不是我把他撞疼了？”说着，洛浅浅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佟暂看到洛浅浅的手臂上有一块淤青，不知是被撞的还是被那人一巴掌拍青的。佟暂看着那人一瘸一拐的背影，心中不悦，一个大小伙子，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倒是洛浅浅很洒脱地笑笑，拉着佟暂往楼上跑去。

　　方菲月的家不大，房屋简单装修，家具都很普通，有些家具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屋子打扫得很干净，空气中混合着一丝淡淡的柠檬和药水的味道。

　　见到洛浅浅和佟暂，方菲月喜出望外。方菲月也是身材较瘦，比洛浅浅略高，年长四、五岁，性格比较开朗、乐观。但是以前佟暂每次见到她，都感觉她很虚弱，气力不足，好像大病初愈似的，以至于洛浅浅反而像姐姐一样照顾她。

　　而今天，方菲月气色看上去很不错。她开心地迎上来，把洛浅浅抱住，很夸张地在洛浅浅的额头吻了一下，说道:“好多天都不来看我了，跑到哪去了？”

　　被方菲月用力一抱，洛浅浅疼得哎哟一声，手在淤青处揉了几下。

　　“怎么啦？胳膊怎么青了？”看到洛浅浅手臂上的淤青，方菲月关切问道。

　　“没事，揉揉就好了。”洛浅浅报以微笑，并在自己的手臂上洒脱地轻拍了几下。

　　“还说没事，你关心别人，别人却以怨报德。”佟暂忿忿不平道。

　　“怎么啦？佟大哥，发生什么事了？”方菲月诧异道。

　　“刚才在楼下碰到一个疯子……”佟暂把刚刚的事讲了一遍，说道，“你说浅浅是不是好心没好报？对了，以后你出门碰到这个人可要小心一点，完全不可理喻的。”

　　“怎么会这样？怪不得我刚才听到楼下有骂人的声音。那人长什么样？”

　　“有个二十七、八岁，个子比我略矮，偏瘦，短发，五官倒是端正，可惜心不正。”佟暂说道。

　　“他穿什么衣服？”方菲月问道。

　　“白色衬衣，牛仔裤，鞋……没注意。”

　　“佟大哥，你刚才说他走路踉踉跄跄？是不是像走得很吃力的样子？”

　　“对，是这样，菲月，你怎么知道？”

　　“佟大哥，浅浅，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人？”方菲月说着掏出手机，从里面找了一张照片，让他们观看。

　　“嗯，没错，就是他。”照片上有两个人，洛浅浅一眼看出，其中一个是方菲月的哥哥，另一个便是和他们撞到一起的那个人。“方姐姐，你怎么还有他的照片呀？他是谁？”

　　“这个人我也不认识，在小区见过几次，每次都是来找我哥，我哥一接到电话就出去，有几次他们就站在前面那栋楼旁边说话，我问哥哥那是谁，每次我哥就说那是一位朋友，感觉有点神神秘秘的。后来我拍了一张照片，跟我哥说，既然是朋友，那就把别人请到家里来坐一坐嘛！我哥说那个朋友怕麻烦，不愿进来。”

　　“方姐姐，你怎么知道他走路很吃力，每次都这样吗？”洛浅浅问道。

　　“是我哥告诉我的。本来我对这个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可是我哥前些时候出国的时候，主动跟我讲了一些他的事情。”

　　“你哥哥出国啦？”洛浅浅说道。

　　“对，他出国学习。走之前，我哥说，这个人身体不好，有很严重的风湿关节病，经常发病痛得走不动路，很内向很自卑。经常找我哥帮忙，又总难为情。所以以后在小区见到这个人，要尽量避开，不要试图去帮他，不要跟他有任何瓜葛。”

　　“怪不得他突然大发脾气，一定是他太敏感了，以为我们会瞧不起他。要是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就好了，我就不去扶他了。”洛浅浅面色愧疚道。

　　“我看这人明明是心胸狭隘，对女孩子也这么凶。”佟暂不以为然。

　　“佟大哥，我哥说了，他这种自卑的性格，越是面对女孩子越是严重。”方菲月说道。

　　“我觉得有道理，你哥哥看人真透彻。”洛浅浅赞同道。

　　“也不奇怪，我哥哥是精神科医生，本来就懂心理的嘛！”

　　“原来你哥也是心理医生啊？怪不得。”佟暂点头说道，“浅浅，那下次再遇到那个人，我们也还是避一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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