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五节 张恒的建议
“想清楚了没有?”
安静的廷尉大牢中,张恒坐在上首,问着。
在他脚下,满脸污垢的莽何罗,一听到张恒的发问,就立刻回答:“想清楚了!”
他眼珠子一转,就拜道:“公子,小人曾经亲眼看到过执金吾江充偷偷的在家中藏了一件龙袍,还有玉玺等物,图谋不轨!”
张恒听了,鼻孔里哼了一声,一脚将他踢到在地上。
“简直是胡说八道!”张恒冷笑一声。
对于此人的这番话,张恒根本就不相信。
或许,此人的这些话在江充已经落马,被彻底打倒在地上,并踩上一万脚之后,可以作为锦上添花的罪证。
但在如今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半点用处。
莽何罗被张恒这么一踢,顿时就吓了个半死。
这两天,他就一直在思考着拿什么东西来做投名状,但是,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到什么真正可以作为依凭的事情。
他虽是江充的义子,但他这个义子已经足足有一年多没有见到江充了,江充甚至不准他踏进江府了。
原因就是一年多前,他因某事惹恼了江充,而被江充彻底的冷落了。
否则,他何至于要靠打劫为生?
去执金吾衙门当个油水充足的吏员,岂非就可以躺在家中就有滚滚财源?
他不过是一个打着江充招牌,狐假虎威的小人物而已。
便是过去没有惹恼江充。
像他这样的人,也不过是江充驱使的马仔,如何能接触到江充真正的秘密?
所以,莽何罗这些天想来想去,都觉得,除了攀咬之外,他别无选择。
“再仔细想想……”张恒笑着道。
“巫蛊……”莽何罗闭着眼睛,痛苦的想了好久,终于,他觉得自己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于是激动的张恒道:“公子,我想起来了,江充这个贼子,私下曾雇请了一些胡巫,作巫蛊诅上!”
“这就对了嘛!”张恒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将一张白纸扔到地上,问道:“识字吗?识字的话,就在此书上画押……”
“诺!”莽何罗像捣蒜一般磕头,接过那张白纸,看也不看就咬破手指在纸上画押。然后恭恭敬敬的呈给张恒。
张恒接过那张纸,将之小心的收起来。
“江充,我看你这次怎么死!”从高老七那里,张恒得知了丞相公孙贺之子,在通向甘泉宫的道路两侧埋了巫蛊等物。当时,张恒就留意了。
巫蛊到底是谁埋的,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东西就被埋在地下,且还有认证口供,只要再找个机会,让此事被刘彻知道,刘彻勃然大怒之下,肯定会去挖掘,到时候……江充纵有一万张嘴巴,纵使是跳到东海之中,他能洗干净自己,解释清楚那些东西吗?
这时,张恒想起了张汤。
即便是当年张汤深受刘彻信重和信任,但,一朝被人诬陷,却只能采取极端的应对方式——自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更何况区区一个江充……
将莽何罗的口供收起来,张恒就道:“暂时,还要委屈一下两位在这里多待些时间……不过,两位请放心,这一日三餐,我会托人好生照顾的……”
说着,张恒就出门,将典狱官请进来,拜托他这些日子多弄些酒菜和美食给莽何罗和马通,同时还拜托他给两人安排一个舒适一点的监房。
这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个监狱,本就是关押重刑犯和政治犯的地方,有的是那种精致典雅的单间监狱和美食佳肴。
正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
列侯显贵,便是犯了罪,被廷尉逮捕,只要天子还没发话,他们即使被关押,也是可以住的舒心,吃的开心。
而张恒给这两人换监房,当然也没安什么好心。
这两人是重要的证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都不可以有任何的闪失。
出了监狱,外面阳光明媚,让张恒感觉身子有些暖暖的。
“子迟贤弟,怎么样?”一边的丙吉上前问道。
“那个叫莽何罗的,赌咒发誓说自己就是江次倩的义子……”张恒摇摇头道:“看样子不似说谎……”
“而且,还有更劲爆的东西……”张恒那张画押的供词交给丙吉,痛心疾首的道:“乱臣贼子啊!”
丙吉接过去一看,眼睛顿时呆住了。
“巫蛊……”丙吉只觉得自己的背后凉飕飕的,冷汗直流。
原本,张恒说服丙吉的借口,是那两人是江充的义子,要拿到江充纵奴为恶的证据,丙吉才答应帮张恒给那两人找个地方关起来的。
但是,丙吉怎么也没想到,那两个人竟然扯出了巫蛊。
巫蛊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啊。几年前,公孙敖就因巫蛊被阻诛。
“贤弟认为,他们所说是否可信?”丙吉将白纸小心的叠好,问道。
“不知道……”张恒在心里对丙吉说了一声对不起,毕竟此事将他也给牵扯进来,张恒心里多少有些过意去不去。
然,张恒也很清楚。
在事实上来说,让丙吉知道此事,对其是有好处的。至少,此事能成为丙吉进入太子刘据圈子的敲门砖。
想到此处,张恒心中的愧疚感才稍稍平复一些。
“那先查罢……”丙吉也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既然他看到了口供,即便丙吉不怎么喜欢用巫蛊治人罪,但却也不得不查。
否则,一旦事情是真的,那么丙吉就也会被人当成江充的同党。
“恩……”张恒点点头。事实上,张恒早就想得很清楚了,要扳倒江充,单靠他自己的力量无疑是蚂蚁憾大树,即使是真的掌握了江充造反谋逆的铁证,也是没用。
能扳倒一个大臣,只有同样身为大臣的人。
“兄长,我先告辞回家,此间的事情就只能麻烦兄长代为清查了,一有消息,就请兄长通知!”张恒拱拱手,告辞道。
“恩!”丙吉点点头,事到如今,剩下的事情,确实是没有张恒插手的份了。
巫蛊重罪,向来就是廷尉府督查的权责。
只是,丙吉现在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跟他的上司廷尉杜周去说。
要指证一个当朝九卿有巫蛊诅上的罪行。
即便是廷尉监,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张恒驾着马车,慢慢的走在长安的街道上,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自己方才的言行,以防止出现什么漏洞。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等确信并无明显漏洞之后,张恒看着远处的执金吾衙门的方向,笑着道:“江充,你死期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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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张恒正赶着马车,想从东城的宣城门出城之时,就听到了刘据的声音,连忙回头看过去,就见到刘据骑着马,在街道的另一边朝他笑着。
“王兄!”张恒连忙上前拱拱手道:“真是巧啊……”
“呵呵……”刘据抹了一把汗,今天他可是累坏了,不止是在两个时辰内就从长安往返了一趟南陵,更跑去了苏武家中询问,得知张恒已经离开后,又马不停蹄的追赶过来,总算是找到了张恒。
不过,他也快累趴下了。
刘据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健壮,猛然间运动量这么大,刘据难免有些气喘吁吁。
“有事找在下?”张恒走过去,看了看刘据的神色,问道。
“恩……”刘据点点头,从马上下来,道:“正有一事要跟先生请教,还请先生移步一叙!”
张恒点点头,就在刘据的带领下,来到了宣城门附近的一栋别致的宅院中。
张恒跟着刘据走进这栋宅子,发现,这宅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虽然被打扫的很干净,但是,从宅子的布局和摆设的各种器皿来看,应该至少有六七年没有人住了,否则,断然不会如此的干净。
“这是在下过去一位老友的别院!”刘据抚摸着院子中的一株梧桐树,眼神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哦……”张恒点点头。
“先生去苏公府邸小住两日,可曾听苏公说起过李少卿?”刘据感慨一声,忽然问道。
“恩……”张恒点点头,这两日在苏武府邸,张恒跟苏武请教了关于匈奴的许多问题。
还用一本小册子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从匈奴的力量构成,政治结构一直到生活习惯,张恒事无巨细,全部将之详细的记录。
张恒现在对于匈奴已经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印象,再非过去那样,想起匈奴人,就只有【夷狄】这两个字。
而记录那些匈奴情况的小册子,若干千年之后,或许会成为后世历史学家研究匈奴的最重要原始资料也说不定。
“李少卿还好罢……”刘据问道。
这件事情,刘据自己是没办法去跟苏武求证的,也只能通过他人之口来询问了。
“还好……”张恒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刘据为何如此关心李陵,但却还是将苏武所说的李陵的情况和现状全部告诉给刘据。
刘据听完却是苦笑一声。
“这宅子是李禹当年住过的!”刘据感慨一声对张恒道。
睹物思人,这个宅子留存着刘据少年时期最美好最纯真的记忆。
这里埋葬着刘据的初恋。
当初,刘据年少轻狂,在这个宅子里认识了李陵的堂妹,一个温柔可爱的美丽女子,从此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爱情之中。
然,天不从人愿,本以为可天长地久的爱情,最终却在一场忽然的政治动乱中画上句号。
当初,李陵叛变的消息传回来后,天子刘彻勃然大怒,诛李陵全族。
其中就包括了那个已经是他的妃嫔的女子。
想着那个女子被人押走时的场景,刘据就为自己的软弱和懦弱深深自责。
当初……若是自己能强硬一点,能大胆一点……或许……
将脑海中那些儿女私情抛诸脑后,刘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张先生,现在长安粮价高涨,不知先生可有什么计策,能让这粮价恢复到正常水平?”刘据强颜欢笑,对张恒问道。
“恩……”张恒有些惊讶。
刘彻竟将此事交给素来就偏向商人的刘据处理……
不过,稍稍一想,张恒也释然了。
再没有比稳定物价,更能看出一个执政者的执政能力的证明了。
现在,长安城飞涨的物价,对于刘据来说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若处理的好了,不止刘彻能安心,便是天下人也会敬服。
毕竟,在此之前,刘据即使是在监国之时,也顶多是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或者下令释放一些被关押在大牢里的商人。
从来没有具体的处理过像物价这样影响广泛,复杂的具体事务。
不过要平抑物价,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物价的高低起伏,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利益。
商人的,农民的,士民的,地主的,官员的。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指的大概就是物价了。
粮价高则百姓吃不起,粮价低则伤农,影响农民种田的积极性。
且,在本身来说,张恒就是地主阶级的一员。
若是给刘据出一个强力打压囤积居奇,谋取暴利的商人的办法,不禁传出去会被关中豪强士子孤立,甚至就是划归道酷吏、幸臣、奸贼的行列中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一来,张恒的好名声就彻底毁了。
像张汤那样一心为公,不徇私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张恒可做不到!
更重要的是,出那种主意,本身就落了下乘,用暴力手段解决商业问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统治者们只要尝到了这种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之法的好处之后,就会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不为别人着想,张恒也得为自己着想。
将来,他可是建立一个托拉斯的!
他可不希望自己玩的正嗨,忽然就被一大群士兵把自己家给包围了,然后一切心血都收归国有。
再者说了,作为地主阶级的一员,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这种事情张恒还做不来!
“这个问题比较棘手……”张恒想了想,对刘据道:“当然,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标本兼治!”
“愿闻其详!”刘据拱手道,心中也不禁欢喜的想道:“张先生果然有办法!”
其实,单以张恒自己的见识,在面对粮价飞涨带来的一系列物价上涨问题之时,也只能束手无策,好在,他是一个穿越者,在后世还是见过政府平抑物价采取的有些政策的。
虽然在后世,那些政策并不怎么给力。
但相对的,这个时代的商人,也没有后世的商人那么多鬼点子。
“要让物价回落,其实只要找准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一切就可应刃而解!”张恒道。
“恩?”刘据静静的等待着张恒的下文。
“其实如今物价如此高涨,并不合常理,要知道,关中秋收刚过,民间还是有大量存粮的,只是这些粮食被少数人把持了而已!”张恒根据自己所了解的信息对刘据分析道:“就算大部分粮食被少数人所把持,在民间的农户家中,却也还是有足够的可以供应长安食用的粮食——至少在春三月之前,以关中农户的存粮,也足可支撑长安所需,而根本不用等到明年开春,冬十二月底,关东各郡押解长安的秋粮就该抵达了!”
刘据听着张恒的分析也不住的点头,这正是刘据所想不通的地方。
明明关中有粮,为何百姓会如此恐慌?
这根本不合逻辑!
“那为何粮价会这样?”
“其实很简单,商人们利用了百姓的恐慌心理,故意惜粮限售,造成市场的缺粮……”这个事情,张恒在听说了长安粮价高涨之后,跟人稍稍打听就知道了原因所在。
在后世的时候,张恒可是经历过好几次群众的恐慌心理效应带来的原本廉价充沛资源疯狂上涨的事情。
像板蓝根、金银花、盐。
在群众的恐慌心理效应下,每一样在高峰时期,都曾飙升了十几倍甚至二十倍!
而事实却是,那些物资根本就不缺!
只是奸商在趁火打劫,故意造成了市场缺货的情况而已。
“所以,要让粮价下降,其实只要让百姓知道,关中有粮,而且有大量粮食,足可保证长安食用,同时朝廷还可放出风声,开仓放粮!”
“开仓放粮?这不妥吧……”刘据疑惑的道。
“当然不会真开仓!”张恒哂笑一声:“只需要放出风声即可,届时,朝廷只要让人运着粮食在长安城里走上一遭,在下相信,粮价立刻就会跳水!”
是的,朝廷摆明车马,拉着仓禀的储备粮进城,那些商人在见到无利可图之下,自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当然,某些大商人可能会观望,可能会有侥幸心理。
但是,正如物价是由粮价带动上涨的一般。
只要长安城里有一家粮商开始降价,那么,立刻就会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带动全城的粮价下降。
像在后世,股票市场之上,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整个大盘像倾泻的瀑布一般,飞流直下。
更何况,此时的汉室朝廷,可不比后世的明清,朝廷在百姓心中还是足够的公信力的。
所以,看到朝廷拉了储备粮进城。
张恒觉得,到那时候就不是粮商们愿不愿意继续高价卖粮的问题了,粮商们恐怕得考虑,要放多少血才能把粮食卖掉了。
百姓就是如此,在恐慌中,即便家里有粮,也会疯狂的想尽办法,多买些粮食存起来,以备不测。
一旦风声过去了。
那么就算家中存粮不多了,但只要还没到无粮可食的地步,他们也会继续观望。
今天六十钱,那么明天会不会变成五十钱?
“先生果然高才!”刘据听完,恍然大悟,张恒所说的办法其实很普通,很寻常。
但偏生就是这样寻常的办法,刘据却一直都没想到,不止是他,就是太子宫中的数百属官,博望苑的上千宾客,也没有一个人想出来。
此刻,刘据只觉得,自己能碰到张恒,结识张恒真是自己的幸事!
“当然,这只是治标之法,这次粮价是降下来了,但下一次若是碰上了什么灾祸或者人祸,长安粮价恐怕又会波动……”张恒此时,当然要趁热打铁了,若不说点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又如何可以彰显他自己的独特呢?
“恩,还请不吝赐教!”刘据深深一揖道。
“其实呢,很简单,朝廷应该设立一个专门的仓储机构……”张恒想起了他在后世看过的几本网络小说中提到的常平仓之事,理了理头绪,就道:“这个仓储机构应该不同于过去的仓储,它主要的职责就是平抑粮价,在粮价高的时候,大量放出存粮,让百姓吃到平价粮,在粮价低的时候又以高于市场的价格大量收购农民手中的粮食,这样一来,在灾年可以让百姓安心,在丰年又不至于谷贱伤农,使民有不劝耕之心!”
一口气说完,张恒也是常常的出了一口气。
在心里面跟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常平仓制度倡议者说了一声抱歉。
然后,张恒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看着刘据。
“先生大才,请受在下一拜!”刘据听完,眼中闪烁着点点的光芒。
张恒的这个建议一出口,刘据就立刻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好处,这个办法可不仅仅能解决日后的物价问题,更能为汉室社稷的稳固做出贡献。
身为太子,刘据觉得,张恒的这个主意恐怕是他有生以来听过的最有建设性的主意,比起那些只知道大禹、商汤、周公的侍从和宾客高了不止一截!
“不敢当!”张恒连忙揖首道:“其实,在下也不过是站在前辈先贤的肩膀上而已,这个办法,当初晁公就已经提议了!”
没错,早在几十年前,晁错就曾经上书当时的太宗皇帝,建议朝廷在粮价低时用朝廷的存款买粮,然后在粮价高时卖出去。
但是,当时的汉室朝廷几乎就没有粮价高这么一说,天下年年丰收,百姓安居乐业。
所以,这个建议也就实行了一次就石沉大海,不过是权宜之计。
而且,当初晁错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制度化的意思。
张恒此时旧事重提,并且将其制度化,算是向冤死的晁错致敬了。
只是这样一来,张恒知道,今后称呼他为【小人】的人群恐怕会更多了。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挡资本家财路,更是可能会被欺实马……
不过,这个办法比起简单粗暴的暴力解决,要好很多,至少不会给人留下把柄和攻击的地方。
那些人顶多也就嘴炮一下。
更何况,这个世界可不止粮商这么一个群体,最大的势力,就是地主阶级。
而地主最怕的是什么?
作为地主的张恒当然清楚了,那就是粮食丰收了,但卖得钱还不如灾年!
如此一来,相信广大的关中地主会将张恒当成自己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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