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七节 乡绅会议(1)
发生在明光宫中虎头蛇尾的弹劾之事,张恒是直接当事人。
但是,好笑的是,张恒却过了好几天,才知道这个事情。
“这算是躺着也中枪吗?”张恒耸了耸肩膀,重新将脑袋埋入案几之上,奋笔疾书,但心中却是已然翻滚着巨浪。
“好你个商丘成!”张恒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好你个御史台!”
身为御史大夫,商丘成本身的行为就已经能代表整个御史台的意志。
因此,张恒若不给御史台一点颜色看看,那他就不是张恒了。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睚眦必报,这才是真实的张恒。
当然,这个事情不急。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办好本来只是一时兴起的南陵地主乡绅聚会。
这个事情,闹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但,这世间的事情,大抵如此,你越想着要顺顺利利,就越会出现些幺蛾子。
当张恒正在积极筹划着的时候,南陵县本地最年长的长者,南乡的田老忽然间就传话给县衙,说是身体不适,不会出现在乡绅会议上。
王城立即派人将这个不利消息传给了张恒。
“田老怎么忽然就不愿意去了?”张恒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位田老,虽然在南陵县也只是一个摆设,大多数会商的时候,不过是起一个类似吉祥物的作用,通常情况下,他都不会发表意见——他年纪实在太大了!
但是,任何一个像点模样的官方会议却都不能少了这个吉祥物。
而即将召开的乡绅会议上,若没有了他,那……
张恒不敢去想这个后果。
“东家……”高老七急匆匆的跑进来,禀报道:“俺方才得到消息,说是田老忽然不去了……”
张恒点点头。
这个高老七,消息渠道还是很多的,这才这么点功夫,他就知道了。
想着这个事情,张恒就看向高老七,问道:“老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俺方才去问了俺以前的几个结义兄弟,据他们说,田老的身体一直就很硬朗,每餐能吃一大碗粟米饭呢!”
“据说,好像是本县主簿去了田老家里一趟之后,田老忽然就身体不好了!”高老七摸着头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心中却是不免有些坎坷。
东家可是很早以前就叮嘱过自己,要跟过去断绝往来的……
但,此时,他却不能坐视不理。
高老七事实上一直都跟自己的以前的那帮兄弟和粉丝保持着顺畅的联系。
而他的巨大影响力注定了他的消息渠道,远比常人想象的更加多,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很多。
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就算高老七想知道当朝丞相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在晚上他就能得到情报。
“审明……?”张恒咬了一下嘴唇。
毫无疑问,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田老不是生病了,而是被人恐吓或者说是被人劝阻了。
“走,去田老家!”张恒一挥袖子,对高老七道,同时,让秋菊来招待那个送信的衙役。
高老七很快就备好了马车,张恒跟嫂嫂和妻子桑蓉娘,招呼了一声,就坐上马车,带着高老七,直奔数十里外的田老家而去。
田老的家,在南陵县的南边,在沂水河的另外一侧的田氏邬。
这个田氏邬,可是大有来头的,自从第一批移民在此落地生根之后,短短百十年间,这个小山村中就出现了十余位活过八十岁的长者。
而以如今的南陵县乡老田老活的最长,他今年已经九十有余。
自从太宗皇帝确立了乡老几仗制度之后,乡老的地位,就变得无比尊贵,他们享有许多特权,甚至能左右司法审判,拥有上书权力,便是地方官,在这些人面前,也要掂量掂量,不敢得罪。
当然了,一般人家的老人,是不可能成为乡老的。
要想做乡老,除了年纪之外,另外一个要求就是,大户人家,至少是知识分子。
没有文化,怎么掌一乡教化?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优越的生活条件和健康的饮食习惯,在这个时代,几个人能活到七十岁?
所以,田老的家,即使在南陵县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地主,家中拥有良田二十多顷,奴仆佃户三十多户,就是张恒目前的家产,假使除掉桑蓉娘的嫁妆的话,也比不上这位田老家族。
张恒让高老七驾着马车,来到田老家的门口,然后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以后,张恒就拿着一张名刺,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躬声道:“晚辈张子迟求见田公讳徳老大人!”
门里面悄然无声,过了许久,才有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开门,接过张恒的名刺,看了看,这人面露难色,道:“张公子,真是对不住了,我家老大人今日身体不适,谢绝见客……”
张恒眉头微微一皱,他知道,肯定是哪个审明搞的鬼,但,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躬身道:“烦请足下去通报一声,若老大人亲口说不见晚辈,那晚辈转身就走,绝无二话!”
张恒这就是在赌了。
赌的就是,这位田老不敢也不愿意得罪他这样年轻,而且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人越老越精明。
这个田老,张恒见过几次,知道他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是大脑的思维非常清楚。
不管审明跟田老说过什么话。
只要田老还没老糊涂,他就不会也不敢这样硬生生的拒绝张恒。
没错,张恒对他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辈和乡老,没有半点办法,他不愿意去的话,就是天子下诏,也不能强迫他去。
但是,他总得为子孙后代考虑吧……
张恒今年可才十九岁不到,他的日子长得很……
那人稍稍一愣,也是叹了口气,他没这个胆子拒绝张恒的要求。
要知道,现在张二郎想召开地主乡绅会议,讨论给穷人们减租减息,提高福利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他若是不给张恒通报,不说村民和乡邻们会指着他的背脊骂,就是回家去了,自家婆姨也不会放过他!
“公子请稍等!”这人躬身回礼:“下人这就去禀报!”
至于自家主人会不会见,这就不是他所可以控制的事情了,但是,张恒现在在做的事情,却让他打心底的感激,因此态度上非常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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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张二郎……”田家的院子里,南陵县的乡老,这田氏邬的土皇帝,田德正在自己的外孙的陪伴下晒着太阳。
他精神很好,完全看不出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大人,要不要小子去回绝了他?”他的外孙,在南陵县县衙中担任着一个差事,刚好归主簿审明管。
审明就是被他带来的,也是在他的谋划下,才劝说了自己的外祖父称病。
要知道,主簿可是许了本县蔷夫的职位给他。
蔷夫这个职位可是个肥差,油水足得让他满心欢喜。
他怎么能容许张恒来坏了他的好事?
因此,一听说张恒来了,他顿时就有些急了。
“你懂什么?”田德有些深陷的两个眼窝里的一双眼睛瞪了自己的外孙一眼:“这个张二郎,咱们家可吃罪不起!”
“你可还记得秦二官吗?”田德教训着自己的外孙:“转手之间,就把秦二官弄死的人物,是我们家能得罪的吗?要是得罪了此人,我敢打赌,我一死,我们家就要有滔天大祸!”
想起秦二官,田德的外孙也是浑身一个激灵,别人不清楚秦二官当初的威风,他可是清楚的。
事实上,在之前,在南陵县的一亩三分地上面,秦二官比县令还要威风!
县令一般干上三年就要挪屁股,有的甚至就是在位子上转一圈,然后就调走了,像主簿、县尉什么的也是同一个道理。
而秦二官家却是世代在南陵为吏,根深蒂固,甚至能架空县令。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在他看来威风八面的人物,转瞬之间就被那个张二郎弄死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张二郎算个什么人物?
屁都算不上,那里有今日的威风。
在那个时候,张二郎都能弄死秦二官,如今……
田德的外孙缩了缩脖子。
他想起了自己的外祖父当初在他带审主簿上门劝说之时,曾说过的一句话:“老虎总归是老虎,不要以为老虎穿上了儒袍,读起了《诗经》,就不吃人了……”
“大人那个时候……”他结结巴巴的问着自己的祖父大人:“大人既然清楚,也知道不能拒绝张二郎,那为何要答应审主簿?”
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只能求助自己的祖父了。
“毛孩子,真不知道你这二十多年饭吃到那里去了?”田德嘿嘿的笑了一声:“不如此,怎么让那个张二郎承我的人情?”
他随手就在自己的外孙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我这是在给你们铺路啊,你要记住,在南陵县,谁都可以得罪,但独独这个张二郎不能得罪!”
“知道那边的那个庄子吗?”田德抬了抬手,指了指张恒家的方向偏东一点的地方。
“您是说那个神秘的庄子,好像主人是谁都没人知道的那个?”他的外孙问道。
“主人?”田德笑了一声:“那个庄子的主人,可是通天的人物,当年,那个庄子开建的时候,还请了老夫过去见证,所以,也知道一些事情,可你可知道,最近两个月,那个庄子的主人时常出现在张二郎家中?”
“啊……”
“啊什么啊……”田德笑着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小子,你还嫩着呢!”
“好了,跟着我去见见这个张二郎!”田德从席子上站起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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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昨天……我不想说什么了。
借口没有用,总之我昨天可耻的断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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