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原来从未放弃（5）
阳光大盘大盘地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时候，我动了动身子，顾默刚好抬起头，喑哑这声音问道：“饿不饿？”
我点了点头，恰巧这个时候火车上的乘务员推着早餐经过，他顺手就买了两份早餐。
对面的两个中年男人看着我，目光有些不善，顾默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皱了皱眉，将我抱进怀里。
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坐在那儿，整个人腰酸背痛，顾默去了上洗手间，我一个人倚在窗边看车窗外面的山峰。
“妹子，刚刚那个是你老公么？”
我对面的中年男人忽然笑了笑，露出一排黄色的烟迹牙，有些恶心，我并不想搭理他，只是随意地笑了笑。
那人似乎不死心，上前凑了凑，“妹子，你们是哪里人？”
我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他，看到那眼神的时候，忍不住微微滞了一下，里面的不怀好意，太过于清晰了。
我保持沉默，并不开口，视线收回，闭着眼眸假装睡觉。
“妹子，大哥就是想和你念叨念叨，你怎么你不理人呢？”
他还在一旁叠叠不休，我依旧保持沉默，那人一开口，那难闻的空气就扑过来，我闻到都恶心，但是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偏着头，看向车窗外。
顾默回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抬手拨了拨我的头发，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问道：“没事，还有多久？”
“大概十个小时吧。”
那个男人见顾默回来，缩回了身子，恢复了沉默。
十个小时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只是坐在火车的硬座上，难免就有些难受。
顾默发现了我的异样，转身看了我一眼，说道：“再忍一忍，还有三个多小时就好了。”
我刚想开口，对面的那个男人忽然插嘴进来：“妹子，你们也是到贵阳的吗？”
我并不想理他，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顾默，他眼神清冷，看着对面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
到站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顾默牵着我，起身走向车门。坐在我们对面的两个人也起了身，尾随在我们身后，准备下车。
下车后，扑面而来的是陌生的气息，我深深吸了口气，迎面而来一阵夜风，凉凉的，刺刺的，忽然眉心一跳，被人抱住了脖子。
“你别动，不然我就把你媳妇的脸划花给你看看！”
我丝毫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劫持我，我更想不到的是，顾默的身后，居然有一群群的警察。
我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顾默，他眸光清冷，唇线紧抿，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外一只手还和我的左手十指相扣。
“你，你放开手！”那挟持我的男人手拿着刀，紧紧地抵在我的脖子上，大概干不习惯这样的事情，或者说是身后那一群警察，让他惊恐不已，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指尖发冷。而那拿着刀的手更是颤抖不已，我真害怕，他一不小心，真把我血管给割开了。
顾默松了松手，并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唇角微动，哑声说道：“别怕！”
我笑了笑，表示没事，虽然我还是有些害怕。
我觉得我钟嫚大概和这些人犯冲，命格相克，不然怎么会在半年之内两次被人这样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
唯一的不同，可能莫过于就是，上一次顾默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而现在，他就在我面前。
顾默身后的警察举着枪，久久不敢动作，只敢拿着喇叭喊着：“李根、李芽，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赶紧放开人质，主动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这话说得圆润，可是考虑过我这个被人挟持了的人质的感受了吗？
那人的手在一直抖一直抖，他身旁的男人也是一脸的慌张，拉着他的衣袖：“哥，要不我们认栽算了！”
那人情绪紧绷，听到这样一句话，动作有些大，刀尖划破我的表层皮肤，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刀尖的锋利，还有那血腥的浓烈让我有些担心，今天会不会就交代在这儿了。
“认栽，你愿意认栽？我们不就是错手把那人渣个杀了，凭什么要当我们杀人犯！”
听他的话，我大概也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其实他们这些底层人员挺惨的，法律对他们来说，真的只是法律。
我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大哥，你挟持我难道就对了，还是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知道他不会杀了我，但是依我看来，他的手抖得这么厉害，很有可能下一秒就错杀我了。
我不想死，我才刚刚和顾默说好了要一起走下去，我不想松开他的手，我们寂寞了那么久，等待了将近半生的时间才将对方等来，凭什么让我放弃，我不要放弃！
他的手松了松，低头看了看我，神情悲苦，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妹子，大哥对不住了，但是相信大哥，大哥不会伤害你的！”
我相信他，只是不太相信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罢了。
“大哥，你刀把我脖子划出血了。”
这个时候，我只能自救了，顾默在那儿不能贸然上前，那些警察稍有动静，我身后的人的动静会更大。现在的状态就是，警察和那两个人在僵持，我只能自己周旋。
他低头看了看我的脖子，刀移开了一点，我总算松了松神经。
顾默看了我一眼，眼眸微微动了动，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趁着他的刀现在离我的脖子有些距离，我连忙用力推开他拿着刀的手。
他大概没有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动作，原本就因为紧张握不紧手中的水果刀，手被我推开，与此同时，顾默出腿踢掉他手中的刀，伸手将我扯进了怀里。
警察蜂拥而上，一切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男人还在呆滞中，手上被套上了手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震惊、不可思议、更多的是绝望。
我突然有些难过，埋头进了顾默的怀里。
顾默没有开口，趁着慌乱带着我出了车站，避免了被带回警察局的悲剧。
我始终忘不了那人的一眼，太过于多的情绪饱含在那一瞥，我低了低头，抬手抱紧顾默。
他发现了我的异样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只是有些难过而已。”
我想，这就是人性，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地伟大，能够牺牲自己去保全别人。而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我们总是避免不了去伤害别人。
我想，那个男人，其实一直都没有想过要伤害我的吧，而我却那样看待他。
他或许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将刀子移开了一点，或许结局就不是这样了。
顾默摸了摸我的头，没有说话，带着我在附近的一件旅馆开了一间房。
“很累了，先睡一觉再说。”
他把我放在床上，在我身旁躺了下来。我转身，整个人陷进他的怀抱中，紧紧地抱着他。
脖子上的划伤有些疼痛，我抬手想要摸摸，顾默的声音却从头顶传来：“疼吗？”
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怪怪的而已，不疼。”那么浅显的一道伤口，怎么会疼了，再怎么疼，也不如我给那人的绝望更疼。
窗外一片夜色，现在不过凌晨四点多，可是我却没有丝毫的睡衣。
在火车上坐了二十多个小时，明明浑身累得很，可是我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第一次，抱着顾默，久久不能入眠。
其实，我只是在想，那两个人的结局，会不会是我和顾默的解决，逃不过那样的宿命。
他似乎觉察到我的担心，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钟嫚，不要想太多，我们不会是那样的。”
他的话击中了我的泪点，我不知道他怎么能说得那么地笃定，可是我相信，我们不会那样的，我们一定会好好地好好下去。
即使是过了很久很久，依旧能够在某一个街头，看到我和顾默牵着手，走过那一座城市。
迷迷糊糊间，疲倦大片大片地来袭，我闭了眼，抱着顾默，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阳光很正，睁开眼许久才能彻底适应那样猛烈的光线。
顾默还在身侧，我抬头，就对上他黑亮的眼眸，不禁笑了笑：“早。”
他点了点头，“早。”
这样的早晨真好，有阳光、有生活也有顾默。
这样，我就拥有了全世界了。
我从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顾默已经整理好，看了看我，说道：“我去买些东西，你在这里，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
我点了点头，应道：“恩，我等你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不少吃的，还有两套衣服，我不喜欢旅馆的毛巾，因为觉得脏，所以没有洗澡。
翻开袋子，才发现里面有一条崭新的毛巾，我看了看不远处摆着饭菜的顾默，不禁觉得心底一动，过去抱了抱他：“顾默，谢谢。”
谢谢你，这样地爱我。
或许他不知道，可是无形中，他却能那样了解我生活中的每一个细小的喜好，知道我喜欢什么，明白我想要什么。
顾默，你这样爱我，你知道吗？
或许你不知道，可是没有关系，我知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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