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遇只是一场错觉（1）

　　时光行云流水，岁月经久不息。

　　我站在岁月的湍湍溪流中，看着日历翻了一张又一张，手指数了一根又一根。

　　不知不觉间，就这样静悄悄地走进了八月的初始，头顶上的太阳越来越猛烈，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

　　我已经习惯了在八点钟到达车站，然后等待一辆比较宽松的公交车将我载到“终程”，和诺诺她们在里面将白天的日子一点点地消磨，知道黄昏降临。再然后在六点钟左右的时间，一个人起先退出了“终程”的营业，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到达离家最近的前两个站下车，慢慢地踩着夕阳最后的余昏一步一步地走回那间小房子里。

　　煮饭、吃饭、洗澡，上上网，偶尔心血来潮看看电影，安静而美好的一天，规律而健康。

　　很多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往后的所有时光都是这样下去，我会不会甘心，想了很久，我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

　　没有甘不甘心的，只有愿不愿意。

　　我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的追求，曾经以为自己努力就能够得到的母爱也在十年前被接到美国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等我好不容等待了二十六年都是时光，终于等到了那么一份动心的爱情，却也落了一个求而不得的下场。

　　你可以说我的人生没有追求，可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的人生在年少的时候辉煌过，所以在二十七岁的这样一个年龄，我只是希望我能够沉寂下来，求一份爱情，平平淡淡，终其一生。

　　我知道时下的很多单身男女都迫于生活、社会或者说自身的压力而对爱情将就，将就着去结婚。或许你会说，我也应该将就着找一个人去好好生活的，不要再抱着不该有的奢望了，有些人，你终其一生都不可能等到的。

　　我想，正在看我的这个故事的你，一定是这样想的。

　　你说我固执也好愚蠢也罢，可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愿意将就的钟嫚。

　　我记得我最尊重的一位老师曾经这样评价过我：“钟嫚，我很佩服你身上的韧性，这是我所教过的学生里面所没有的。可是，有时候，也是因为你身上的这一份固执的韧性而导致你不愿意去屈服，从而导致你的人生走得更为艰难。”

　　我记得我那时是这样回到他的：“老师，谢谢您的欣赏。您说的没有错，可是，事物都有两面性，是我身上的韧性让我走到了今天，我不可能在事后将它抛弃。如无意外，我就，终我一生，誓死守护。”

　　我已经忘了老师后来是怎么回答我的，只是现在想起曾经有过的这样一段对话，我想，我是死都不会放开自己的执着，没有了它，钟嫚，就不是钟嫚了。

　　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忘记，顾默这一个男人。

　　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是能那样清晰地回到初遇的那一天晚上，水流倾注，灯光闪烁，人群满满，隔了五六米的距离，我依旧能那样清晰地看到那张侧脸眼角下的那一道浅浅的伤疤。三分入眼，七分入心，终久一切，终不能忘却。

　　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蒙蒙胧胧间，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七点半，等我吃好早餐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十分。

　　走到车站，人比八点钟的点儿还要多人，我努力了许久，始终张望不来一辆车是能够容忍我爬上去并且将我带到“终程”门口街道对面的公交车站的。

　　等到上班族挤走了一大半，我才能爬上一辆车，站在过道间等待着终点站的到来。

　　幸好我是在倒数第二个站下车，不然，我就要站满一个小时的车程。

　　中途一个站下车的人很多，走了一大半的车厢显得开阔起来，我看了看后面车厢，找到了一个位置。

　　我到“终程”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都是事情，店里已经开始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客人，诺诺和邱爽也在厨房里面开始清洗餐具。

　　这是我要求的，每天开店的时候一定要将所有的餐具再清洗一次，这大概要归咎于我小小的洁癖。

　　我把包包往收银台里面一塞，对着小凌说道：“抱歉，来晚了。”

　　我每天都是九点钟的时候到达，已经成为了一个既定的时间了，今天迟到了半个小时，无论是出于什么角度，我都觉得我应该向她们说一声抱歉。

　　小凌摆了摆手，“其实嫚嫚姐你可以不用每天这么早跑过来的，早上的客人不多，我们都能应付啦，况且现在店里面有四个人，也不算是很忙啦。”

　　我笑了笑，拿起一旁的账单一边翻着一边应道：“我觉得，作为一个负责人的老板，我应该每天过来监督你们的。”其实我只是开玩笑的。我一直秉承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箴言。我对她们都是用心思考的，她们回报我的也是用心努力，对于这一点，我相信双方都是相当于满意的。

　　小凌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诺诺出来的时候喊我一声：“嫚嫚姐，今天来迟了哦~！”

　　有时候，我觉得诺诺的性格和淼淼很像，或者说，只不过是我想要将自己对于淼淼的那一份感情寄托在诺诺身上罢了。

　　我从账单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啊，是不是要接受惩罚啊？”

　　这是我在一次无意的打盹中知道的，诺诺提议说，除了突发事件，每个人都要按时上班，因为我们店里没有打卡机，规章制度因为我这个不称职的老板一直都是很松散，她们几个人怕自己没有什么约束力，会懒惰，就制定了一系列的违规处罚。

　　其实我也只是问问，只是诺诺去满眼高兴地说道：“当然啦，老板也不能例外啊！”

　　我笑了笑，很是窝心：“好啊，那你想想，对我的惩罚是什么。”

　　她看着我，支着脑袋，似乎想得很认真，我看着她，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半响，她才抬起头看着我，眯着眼，笑得很是明媚：“就罚嫚嫚姐今天晚上和我们一起下班吧。”

　　我爽快地点了点头：“好啊。”

　　她似乎得到了糖的小孩，一脸满足的笑容，看着我甜甜地说道：“那我去工作啦！”

　　我点了点头，将视线重新放回那账本中。

　　我一向很少理会账本这事情，当初各种材料的入货都是签了合约的，一个月结算一次，所以我的账本也是一个月才算一次。

　　不翻不知道，真是一翻吓一跳，七月份的营业额居然达到了七万，除去各种成本，我的净收入就已经有三万多了。

　　我转头问小凌：“小凌，上一个月的营业额怎么这么高？”

　　记账这事一向都是小凌和诺诺还有邱爽她们轮流做的，我真的是个撒手掌柜。

　　她看着我笑道：“嫚嫚姐，你上个月也来店里一个月了，应该知道，我们上个月可是天天满客的啊。”

　　我还是不相信，“可是也没有可能这么多啊。”

　　“这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上个月培杰和邱爽不是合作推出了一个暑期档的夏日友情套餐和情侣套餐，所以来的情侣和闺蜜们很多。再加上上个月旅游的人很多，所以营业额就上来啦。”她说得若无其事，我却始终有些不敢相信。

　　我知道自己一向不管事，可是偶尔也会了解了解市场，以方便店里能够顺应时潮推出新产品。

　　只是没有料到，我们店能够生意兴隆到这个地步。

　　邱爽刚好从厨房出来，看到我有些发愣，不禁问道：“嫚嫚姐，怎么啦？是不是账不对啊？”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抿了抿唇：“倒不是帐不对，只是上个月的营业额太高了。”我们店一般的营业额也就是三万到四万，突然之间高出了一倍，我确实是有点儿消化不过来。

　　她了然地笑了笑：“放心啦嫚嫚姐，营业额是真的，上个月我们瞒着你晚上营业，因为我们发现，其实晚上还是有不少人想要找一家环境比较好的地方和朋友或者伴侣谈谈心的，而且上个月的游客很多，晚上也是座无虚席的。”

　　她这么一说，我总算是知道了，这是她们加班了一个月得出来的成果。

　　我对金钱的概念几乎没有，所以只要“终程”没有亏本，我就不会想过要关闭它，所以店一般在晚上八点我就让她们打烊了。

　　“那你们晚上开到几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十一点左右。因为很多游客过来逛街，所以比较晚。”

　　我点了点头，只觉得心底一阵阵感动。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年轻，所以做这些没有任何目的的事情，或者说她们想要奖金，可是不管她们有没有目的，最终的结果受益最大的都是我。

　　或许是人活得越久，就会将心底最最柔软的纯真抛弃，可是现在，她们的行为触碰了我心底的某一处，轻轻的，柔柔的。

　　我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去工作吧。”

　　我想，每一个老板看到这样积极向上的员工，应该都会有所表示，更何况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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