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害人害己的家伙

　　语琴不敢笑出声，只能痛苦地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少爷，十个包子差不多了。我们下锅蒸吧。”

　　古旻川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忘嘱咐，将他的得意之作放在蒸笼的最中间。

　　等着包子蒸熟的时间，语琴收拾了一下厨房。古旻川看着语琴，表情让人看不透深意。

　　语琴自然能感觉到古旻川的视线，但是她心里唯一念叨的，只希望古旻川千万不要记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哪还有心思发现些别的。

　　包子熟了以后，语琴打开锅盖，片刻后，不得不告诉古旻川一个悲壮的事实，他的得意之作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破裂，叉烧漏了一锅子，惨不忍睹。

　　古旻川黑着脸将那只四分五裂的叉烧包夹到语琴的手里，命令她吃干净！

　　语琴哪敢违背，呼哧呼哧一分钟消灭掉！连吹冷些的时间都不敢浪费，此刻烫的满嘴热乎，张着嘴直呼呼，样子像只蠢笨吐舌的小土狗。

　　古旻川被语琴笑逗出声，伸向叉烧包的手也微微迟钝了一下。

　　“少爷，味道还是不错的。你尝尝。不过，既然你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那么，就两只好不好？多吃我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语琴好说歹说，舔着脸笑的脸部抽筋，才看到古少爷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看着古旻川吃了两只叉烧包还意犹未尽的样子，语琴是打心眼里开心的。她甚至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和古少爷的距离不知不觉拉近了些。他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又泼又倒的幼稚小孩，也不是那个变脸超快吹胡子瞪眼的野蛮少爷。他会对她温柔地笑，很轻柔，很真挚。

　　可是，半个小时后，古旻川对她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妖艳又带着嘲意，他说，“偷吃妹，你要完蛋了，怎么办？”说完，他瘦削的身体缓缓倒向她。

　　古旻川的别居，忽然间热闹了许多。进进出出的古家人，还有穿着白褂子的医生护士。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紧张和慌乱。

　　语琴像被人遗忘的木偶，静静地站在屋子外，就连呼吸都是种错误。

　　一个小时前，古旻川就那样在她的面前倒下去！带着令人深恶痛绝的笑容，让她惊慌失措地尖叫大喊！半个小时前，黄祁磊赶到，了解事情的真相后，告诉语琴，古旻川不能吃叉烧包的原因不是太油腻，而是对猪肉过敏！风干过的猪肉更会致命！呵呵……多么矫情的人，连猪肉都吃不得！多么狠心的人，为吓人都不惜伤害自己！古旻川，这迂回的方式，如果只是你幼稚的报复，我走可以，但是走之前我一定会给你一记大大的耳光，警告你弱智的行为害了多少人担惊受怕。

　　古旻川终究没事了，虽然他为此付出了代价，那俊美的脸上长了无数颗有碍视观的小红豆。

　　古家也没有怪罪语琴的意思，毕竟，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恶作剧的起头，一定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小子！吃叉烧包还算是小事，有一次他半夜在玻璃花房口拿刀子割脉，流了一地血，差点没把发现他的仆人吓得失心疯。最后，人救回来了，醒来的第一句竟然是“没意思，又被发现了。”自然，这些都是语琴后来才知晓的。

　　可是，语琴依旧站在房子外，惩罚自己的掉以轻心。黄管家来劝过了，甚至自责是他忘记交代少爷对猪肉过敏的事情。可是，语琴依旧只是淡淡地劝走了黄总管，继续站在房外。她的视线焦点是模糊的，只有古旻川昏倒前的那张笑脸一直盘旋在脑海。古旻川，你真是妖孽！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语琴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她这自虐的行径自然引来了别人的议论纷纷，甚至有些说话难听的，说语琴作秀，古家都不追究还故意演苦肉戏。

　　房子已经恢复了清净，语琴抬脚进入屋内，忽然觉得一阵寒意袭来。明明空调是常温状态，但是那股寒意却抓住她的脚踝，紧紧不松手。

　　语琴抬起头看了看二楼，片刻后走上楼梯。走到古旻川的房间前，她连房门都没敲，直接开门进去，这家伙自作自受地挂着药水，满脸红豆地闭着眼，也不知道醒过了没。

　　语琴靠近，就站在古旻川的上方。许是感受到了压力，片刻后，古旻川睁开了眼睛，一双漂亮的眼睛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迷迷蒙蒙的，像一坛老酒，醉人的晕眩。

　　语琴自然不会被这无辜的眼神所蒙蔽，她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很好玩吗？”

　　古旻川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自己的晕倒就只是睡了一觉般平常，“无趣，你还是出现在我眼前。古老头越老越糊涂，竟然还不懂我的意思。”

　　“你赶走我的方式有千万种，为什么要选择伤害自己！古旻川，你不仅幼稚，还是十足的弱智！”语琴的声音，终于火了。在她被泼冷水的时候，在她被倒酒酿的时候，她都咬着牙忍下来了。但是，她无法原谅有人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有多少人苦苦挣扎，想留在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人，拼命留恋，终究被死神带走。而他，有着那么多人的在乎和疼惜，享受着那么高级和专业的医疗照顾，却轻践着自己的生命。不可原谅！

　　“当什么圣女，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的心疼？”古旻川笑了，虚伪的弧度，让此刻的他十足的欠揍。

　　“我不是心疼你！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现在给你两嘴巴子，让你笑不出口。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赶我走！古旻川，你越想我离开，我就越不让你称心如意。”语琴的眼眸里点燃了熊熊战火。

　　古旻川一闪而过惊讶，但是很快他又藏好了自己的表情。他半坐起身，伸手捏住语琴的手腕，紧紧的，“有趣，很久没有这么有趣了。”

　　语琴的手腕很疼，但是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呼痛出声，“少爷喜欢的任何游戏，我都奉陪！”本就没有退路，既然如此，那就断了自己的所有生路。

　　…………

　　“太美了……”语琴大学学的是不用学费的园艺专业，见过无数花花草草。此刻她也不由地感慨出声。眼前这间巨大的玻璃花房里种满了各种娇艳欲滴的鲜花，在太阳的折射下，仿佛一座虚幻而美丽的海市蜃楼。

　　语琴在校的三年已经和花花草草培养出难能可贵的感情，她无法抗拒此时此刻的诱惑，虽然她知道，擅自闯入别人的地方很不礼貌，可是她真的很想近距离欣赏一下那些美丽的花精灵。

　　“打扰啦，我保证绝对不会破坏里面的一花一草。”语琴在心中保证着，蹑手蹑脚地走进玻璃花房里。

　　“太美了！”近距离欣赏后，语琴再次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这里的花，大多因为太贵重她只见过图片。语琴眼珠一转，赶紧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这么漂亮的花，不拍几张做纪念太可惜了。

　　沿着台阶一路而上，语琴边拍边兴奋，唯恐自己会尖叫出声。就在这时，她的镜头里出现了一个躺在摇椅上的男子。

　　“啊！”语琴吓得惊叫一声，下一刻又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她睁着眼睛再三确定摇椅上的男子依旧熟睡中，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主人在啊，赶紧溜！语琴告诉自己。可是当视线注意到掉落在地上的薄毯时，她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勇敢地走了过去。

　　尽量保持着小心翼翼的动作，语琴蹲下身捡起薄毯，微微抖动了一下，这才弯下身轻轻地盖在男子的身上，也正是因为忽然拉近的距离，她才看清了男子的面貌。

　　古旻川！语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只有一个念头，逃！可是，双脚却自动生胶了般被牢牢粘在原地。这真的是那个不可冒犯，可恶到最高点的恶少吗？为什么他此刻的睡颜如此宁静而纯净，让她忽然想到了教堂墙壁上那些胖乎乎的小天使。

　　他，真的只是睡着了吗？语琴很想确定，她大着胆子伸出手，试图去戳一戳那白嫩干净的脸颊，只是，她的目的还没达成，准备犯罪的左手被人紧紧钳住。

　　一双黑眸骤然睁开，眸色如起雾的秋景，让人捉摸不透，更似波澜不兴的黑海，黑沉得引人跌进万丈深渊。那声音像极了凉透的冰水，清冷但纯澈，“看够了没?”

　　玻璃花房是古家为古旻川建的，那也是古旻川自病了以后唯一向古家提出的要求。古旻川的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此，种植花花草草，闲时晒晒太阳，一天，半月，多希望一辈子也是如此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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