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帝国主义外交(七)
何锐想了想,对秘书说了一句。秘书听完之后赶紧出门去了,何锐对板垣命道:“板垣君,请到旁边的客厅休息一下。”
“是。”板垣连忙低头应道。在旁边房间,秘书送来茶水,报纸。板垣翻看起《东北日报》,就见头版头条是《第三次强制义务教育审查开始进行,东北扫盲工作继续强化》。
看完了内容,板垣就想起这一路上见过不少新刷的标语,‘孩子不上学,全家要增税’。作为‘何机关’的负责人,板垣知道何锐真的大搞教育。
根据调查,东北城市全面普及义务教育,每一个农村都建起了小学,教材安排上甚至大量借鉴了日本课本。
突然开设这么多学校,师资力量肯定不足。何锐就采取了轮换制度,一个教师岗位招收两个人,一个上岗教学,一个进行轮换培训。学校每年授课时间为8个月,两个月一轮换。
除此之外,教师们在假期还要进行集体培训,以尽快提升教师本身的知识水平。
在大干硬上堆数字的临时办法之外,何锐更是开办师范学校,搞出了教师资格认证。板垣对这样的认证机制颇有抵触。在日本,教师资格是一个很重要的身份。板垣认同严进严出授予教师资格的规矩。
按照何锐现在的做法,教师资格认证设置的门槛很低,想获得教师资格的条件则逐渐提升。当教师成了一种职业,不再是一种身份,板垣很不待见这种草台班子的不尊重氛围。
为情报人员,板垣从政策方面不得不承认何锐采取的方法非常务实。日本搞教育的时候投入巨大,何锐他用粮食作为支付手段,辅以一定的货币。东北地广人稀,何锐的农业搞的不错,他手里恰恰有足够的粮食进行支付。曾经让日本财政承担巨大压力的教育经费,在何锐这里并没有造成过于沉重的压力。
板垣叹息一声,对于东北教育投入没能把何锐压的喘不过气的现状有些遗憾。何锐在大搞教育的同时,还有能力建设一支12万人的军队,这让日本参谋本部感到了压力。
参谋本部并不觉得何锐这12万军队能够威胁日本,压力在于日本没办法有效的威胁何锐。日本在山东不过派了几万人而已,就能让北洋政府无法应对。但是以日本参谋本部对何锐的了解,如果日军敢在东北干出在山东一样的事情,何锐是真的敢与日军交战。
正在感慨,秘书进来了,请板垣去何锐的办公室。再回到办公室,就间屋内多了四个青年。他们看向板垣的目光里有好奇,也有警惕。何锐还是那副从容的神色,“板垣君,你是以什么身份问出之前的问题?”
板垣觉得不愧是何锐,能抓到问题的关键,便拿出一份公文呈给何锐。
何锐接过来一看,是日本外务省发出的文件,希望就俄国问题与何锐进行对谈。
放下公文,何锐这才继续之前的问答。板垣重复了之前的问题,“请问将军,对于俄国,阁下有下一步的动作么?”
何锐答道:“日本方面误解了一件事,我们并没有对俄国做什么,我们只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履行了对协约国的义务。至于下一步的动作,那是协约国需要讨论的问题,我们不会单方面对俄国做什么。”
板垣征四郎就见那些青年开始记录,搞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便继续下一个问题,“如果协约国对俄国采取军事行动,阁下会参加么?”
“如果是协约国的集体决定,我想那时候已经给中国分配好了任务。如果是协约国成员国单独发动军事行动,我只能根据情况在中国境内提供支援。不会加入。”
“阁下会因为一些协议,反对或者终止对协约国进攻俄国的军队提供支持么?”
何锐知道板垣的意思,却追问道:“哪些国家会阻止哪些国家进攻俄国本土?”
板垣征四郎中佐知道何锐绝不可能听不明白,所以对何锐的要求有些不解。客随主便,板垣补充道:“譬如有些国家阻止日本进攻俄国。”
“那就必须分清楚是哪些国家,我们的行动也需要获得各国最大程度的谅解。如果是日本自行行动,可以通过商业渠道购买物资和支持。”
结束了会见,何锐询问起四位旁听的青年预备外交人员关于这次的感觉,大家都有点拘束,放不开。见如此,何锐也不逼着大家立刻给出回答,命道:“那就回去写个分析。”
“主席,能否给个指示?”有一位鼓起勇气问道。
何锐笑道:“你们看到了什么,对双方的看法和立场做出个分析。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等这些青年同志离开,何锐这才让人叫了郑四郎过来。郑四郎一见何锐,就说道:“主席,我知道错了,我检讨。我意气用事,自作主张。我错了。”
“进攻山海关的仗该怎么打?”何锐平静的问道。
“按照计划,实行步炮联合的进攻方式。”
“既然计划已经制定,你又擅自改变了计划。从结果上看,这两部分都没有问题。中间出了什么事?”
“中间?”郑四郎愣住了。他已经做好了被何锐猛批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何锐竟然把事情分开来。郑四郎突然清晰的回忆起自己最初的冲动源自何处。当时自己是准备执行作战计划的。然而,在那个时候和参谋们做了一个敌我伤亡的评估,发现在正面进攻下,一线的山海关守军大概得死伤几百人。
郑四郎本就对老师李义道的安危有些担心,看到评估数据,心中着实不忍。靠突袭手段减少伤亡的念头就冒了出来。之后郑四郎就开始引导讨论方向,最终做出了突袭的决定。
做判断的时候,郑四郎其实没想的那么多,就是一股冲动下做了决定。事情被理清楚,郑四郎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按捺住羞愧,郑四郎把心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何锐。说完之后,郑四郎再次诚恳的请求道:“我这次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自作主张,擅自改动作战计划。”
何锐心里面盘算着到底要不要让郑四郎率领部队前去执行收复外蒙的计划,徐乘风,程若凡,钟义府,胡秀山,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瑞郑四郎这样的行事。在何锐现在手中的人选中,郑四郎性格最是豪爽,却也是心最软的一个。但是接下来收复外蒙,何锐却觉得郑四郎或许是最合适的一个。
慈不掌兵,但是军人却不能失去仁义之心。郑四郎的错误不在他希望减少伤亡,而是他不遵守战争的规律。
何锐终于下了决心,对郑四郎说出了决定,“对你违背纪律的事情,要全军通报批评。包括降级。这次的参谋长也是同样的同胞批评与降级。”
郑四郎挺起胸膛,“主席,我明白了。我连累了同志们,我要向同志们道歉。”
“不是连累。是你错误的选择,干扰了部队的制度。参谋长遇到这样的情况,并没有考虑他的职责,若是参谋长能够完全不在意你的履历和军事长官的身份,完全按照制度办事,自然要只惩处你一个!”
郑四郎本有大包大揽的意思,但是军中的学习课上讲过,大包大揽的目的是逃避惩罚,是一种公然抗命的行动。谁这么干,谁就得离开军队。军队是由各个部门构成的组织,而不是某个人能抗下所有责任的团伙。郑四郎想继续从军,就必须遵守纪律。
何锐这见郑四郎并没有做出突破底线的事情,算是放了点心。两天内,处罚结果通告了全军,不少士兵都被此事弄的有些迷糊。为什么良好的结果竟然得到了严厉的批评,这是反常识的。
军中的政委、指导员已经完成了学习,开始向部队里面的官兵讲述问题所在。面对士兵们的疑问,政委和指导员就把入伍时就开始教育的问题提了出来,“军人是不是首先要服从命令?”
这下士兵们算是能理解了。郑四郎的问题不在乎其是否成功,而是违背了军令。更直白的说,就是不听话。疑惑既然已经解开,代价就是郑四郎因为这次的事情,让人信赖的程度大为降低。
自己的军事主官受到这样的打击,便是那些原本分配到郑四郎部队的军官都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与此时同,何锐召集了主要干部在奉天召开了会议,将日本的态度告知给众人。得知日本要趁着俄国的内战入侵俄国,程若凡清秀的脸上满是嘲讽,“日本这国家就是头饿狼,见谁咬谁。”
许嘉提醒道:“不要把国家拟人化,这又不是日本全体人民做出的决定。”
程若凡毫不退让,“但是那些日本人支持这场战争!”
许嘉虽然不认同程若凡的想法,却也找不出合适的反驳理由,只能看向何锐。
徐乘风则跟着说道:“主席,日本能达成目的么?”
何锐果断答道:“绝无可能。日本可以短期内入侵俄国,能够占领俄国太平洋地区的一片土地,但是没办法吃下这片地。所以不管日本怎么折腾,最后都是劳民伤财。”
徐乘风、钟义府等人都是眼睛一亮,能够让日本吃亏的事情就是大家认同的事情。以何锐以往推演的准确度,大家都对何锐的判断有信心。
本以为何锐会继续讲述理由,就见何锐转向程若凡,“若凡,若是按照你说的那样,日本政府定然是一个能够有效统合全日本力量的政府。以我对日本的了解,他们真没有那样的能力。你对日本政府的判断,真的是过分高看日本政府了。如果把你的描述的内容算成100分,日本政府顶多有40分。实际上,他们很可能只有25分。”
程若凡对何锐的判断能力早就折服,然而听到日本的真实实力竟然只有自己判断的25%,还是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不等发问,就听何锐继续说道:“你说日本人支持日本政府派兵进攻俄国,这不是事实。日本政府当年只有与满清打仗的时候才向全国人民宣布,为了捐款造军舰,天皇一天少吃一顿饭,全体人民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捐款,也就是变相收税。这次出兵之前,日本政府别说不会和日本人民商议,更不会向日本人民宣布此事。所以你认为的日本人民与日本政府一条心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即便程若凡对何锐的判断十分折服,被何锐指出理论基础是错的,程若凡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好在钟义府插话进来,“主席,日本在甲午战争与日俄战争中都加税,借款,为何这次就不借款?”
“甲午战争是日本为了赢得发展的战略机遇而打的仗,可以得到日本国内的支持。日俄战争是英国为了遏制俄国在远东的扩张而选择了日本,日本在国际上借款本就得到了英国的支持,只要打赢,英国在还款方面自然会提供各种方便。譬如借新债还旧债,英国作为现在世界上的金融中心,几亿英镑的款子,容易解决。但这次是日本自行其是,为了扩张自己在远东的力量。英国不肯让俄国在远东扩张,凭什么就会接受日本在远东的扩张?现在英国战事正酣,他们更不可能支持日本。”
钟义府思索片刻,叹息道:“英国果然是世界的祸害!”
何锐不等大家情绪发酵,立刻解释道:“这倒未必。任何一个尝试建立世界秩序的国家,都会以自己的利益为最优先考虑,同时还有路径依赖。英国在欧洲就是搞平衡,在世界范围内同样如此。咱们换个角度,如果没有英国的平衡战略,我们就没机会获得这么多机械设备。要知道,英国殖民主义者们完全不希望对于出现新的工业国。”
钟义府再次陷入思索,不过片刻后他明显不想再费心,问道:“主席,听你所说,我们在境内提供对日本的支持。这是为什么?难道日本真的无法吃下俄国的领土么?”
“日本做不到。因为日本想吞下俄国土地,除非俄国自愿割让,否则就得靠军事占领。而军事占领需要花钱,如果那片土地上什么都不产出,日本财政就如伤口不停流血,不止血,就会流血而死。如果让那片土地有产出,就得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对该地进行开发。我们都参加了土改,大家觉得那是容易事么?我们在东北,得到了东北人民的支持,日本到俄国的土地上,他们能得到我们这样的支持?”
一种干部们觉得这道理听着没错,但是总感觉还是缺乏信服力。最后徐乘风问道:“主席为何答应日本,给日本提供支援?”
“这个不叫支援,是日本花钱购买的服务,所以我们没有支援日本。为了表示不会反对日本对俄国动手,这就如日本正在对着一个大坑飞奔而去,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还主动求我们,要我们卖给他点东西,让他跑的更快。同志们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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