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打的就是他的脸
“呱噪！”
庞雄的惨叫刚出口，便被桑离捏住嘴巴，将嚎叫给堵了回去。
“你给我闭嘴！再不闭嘴，继续喷你……”
“二夫人，他可是庞太师的孙子，”胡庸见势不妙，连忙道：“你如此对他，那可是打庞太师的脸啊，还请二夫人三思！”
“庞太师么……哼！打的就是他的脸！”
关于庞太师的那些事情，桑离是听过的，但不是从国公府里打听到的，而是原身本身的记忆。
原身自小在乡下长大，耳边听到最多的就是田间地头上，老百姓们的闲言碎语。
他们吃过饭，或者是做事休息的空挡，便会闲话家常，其中说的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便有这个庞太师。
但是在他们的口中，庞太师可不是什么好人。
七年前，东洲皇朝与隔壁的西邑国鏖战了六七个月，双方俱是马倦兵疲。
而早在夏日的时候，驻守边疆的崔老将军便上了折子，说是边疆今年的天气异常，到了冬天会有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雪，到时候天气会变得异常寒冷，如果后续的棉衣粮草供应不足的话，便会影响战局。
那个时候，东洲皇朝久战多年，国力憔悴，但为了战局，陛下还是下了【确保供应】的圣旨，并且派了庞太师亲自监督粮草棉衣之事。
庞太师接下差事后便开始大张旗鼓的征讨军粮，定制棉衣，并且在寒冬到来之前，不顾年事已高，亲自请旨押送粮草前往边疆。
皇帝感念他忠军忠国之心，不但临行前亲自唱酒践行，还封赏他儿子为孝贤爵，许诺将来爵位可以世袭罔替，子孙后代都可承继荫封，永享富贵荣华。
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战，崔老将军必定能大胜归来，殊不知，边疆很快就送来了八百里加急。
文书是用血写的，也是庞太师的亲笔，他在信上说，因为崔老将军急功冒进，导致大军陷入对方的包围圈，三十万军士全都战死在横驼山，无一人生还，而今边疆无人可战，西邑国又屡次来犯，导致东洲皇朝的国土被蚕食不少。
他在战报里表示，自己愿意以身冒险，独自去往西邑国与对方谈判，以求达到停战的目的。
皇帝接到战报后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老血，因为那时候能战的大军基本上都在外面，临时抽调哪里都不合适，而在短时间内再征收可用可战的三十万士兵，又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更不要说，这么一大批人还得在寒冬腊月之际，赶往千里之外的边疆。
且不说这一路上的人吃马嚼，花费用度等等，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就单说长途跋涉的时间，哪怕是连夜赶路不停歇，也得近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西邑国都能在边疆再打出半个国土了。
皇帝权衡利弊之后，只能接受庞太师的提议去议和。
就这样，庞太师做为东洲皇朝的使者，与西邑国签订的停战条约，那便是【横驼山为界，全归西邑国所有，双方十年之内不再交战】！
也正是因为这一纸契约，导致战死在横驼山的三十万大军埋骨异乡，至今无法魂归故里。
但是……
在民间百姓的口口相传中，还有一个被朝廷禁止议论的说法——
当初庞太师在押送粮草的时候，以保护粮食为借口，故意拖长送粮时间，以至于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吃不饱喝不足，导致不少人生病，最终死于饥寒交迫。
崔老将军连续派人催了多次，都被庞太师以身份压制给赶回去了，后来还是崔老将军的儿子小崔将军带人直接抢粮，才迫使庞太师放快脚步，赶在大战之前来到了将士们戍守的柘城。
将士们当夜换上了新棉衣，天不亮就从拓城开拔横驼山，可是到了横驼山将士们才发现不对劲——他们身上所穿的棉衣，竟然还不如以前的旧军袄暖和，尤其是急行军之后，衣衫被汗水打湿，这一抓之下，竟然变成了一团疙瘩，最后居然直接只剩下两层薄薄的棉布。
崔老将军意识到不对，当时撕开了棉衣检查。
结果一查不要紧，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三十万将士们所穿的棉衣里，就只有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棉花，支撑起棉衣蓬松感的是膨胀的芦苇花。
而芦苇花湿水之后，就会融化成一团，再也难以放开，这也就导致本就微不足道的棉花彻底消失。
最致命的事，西邑国提前得知了他们的行军路线，在横驼山设下埋伏圈，硬生生的以半国之力的形成包围圈，将三十万大军围困在孤山之内。
他们围而不攻，只是将崔老将军等人死死围困住。
隆冬寒月，横驼山滴水成冰。
而横驼山又遍地黄岩石，坚硬无比，寸草不生，三十万将士们穿着只有两层布的【棉衣】，想想取暖都找不到枯草树枝。
在他们围困期间，小崔将军几次带人突围，但都被打了回来。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崔老将军明白西邑国是要用最简单省事的法子，处理掉他们这些人。
极致的严寒下，将士们缺衣少食，到最后都不用西邑国的士兵们动手，他们便会冻死在自己的国土上。
老崔将军知道他们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再活着回去了，但是将此间发生的事情也上达天听，好让皇帝知道庞太师的恶行，便让儿子小崔将军带上最能打的士兵，倾尽全力的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小崔等人杀出去不久，西邑国就举力一击，趁虚而入，几乎是没有多少折损的便干掉了崔老将军所带领的三十万大军。
据说，事后小崔将军曾回来寻找父亲的遗骨，但是什么都没找到，他便在横驼山设了个衣冠冢，以祭奠所有战死的将士。
此后，他便人间蒸发，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有人说他是自杀殉国，也有人说他去找庞太师报仇无果，却反被他秘密杀害，悄然埋尸。
总之，崔家自此绝后，偌大的崔氏将军府也长满荒草，府败楼塌。
讽刺的事，庞太师回朝之后，非但没人追究芦苇花填充棉衣的事情，皇帝更是亲手题了一块【忠君爱国】的匾额，挂在庞太师的府邸门口，以示恩宠。
而关于横驼山和小崔将军的故事，却被不少人变成话本子，慢慢的在民间口传言播。
庞太师在得知这事以后，一怒之下让地方官严查，还为此杀了不少人，后来说这事的人便少了好多，却总也有人在传。
若不是胡庸一再提起庞太师的身份，桑离或许还想不到记忆里的这些闲言碎语，如今想起来了，再加上庞雄又是这么一个货色，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了。
“你是叫庞雄是吧？那你给我听好了，我喷你，是因为你不尊师重道，胡夫子是什么样的身份，你竟然连他都敢打，你看看你都把他老人家打成什么样了！”
她一把掐住庞雄的衣领，拽起个头比她还高的人，却像是拎了个小鸡仔子，一脚蹬在后膝盖上，将他给踢跪下了。
“你看看，睁开眼看看，看看老夫人脸，再看看他的牙，牙都让你给打飞了，你说你，你还是人吗？胡夫子，你说，你要怎么处置他！”
“——啊！”那气场，把胡庸都镇住了。
怎么处置？
你说怎么处置？
庞太师知道后，被处置的就是你我了！
他刚要劝桑离放手，院门口传来了叫嚷声。
“怎么回事？你是谁？你怎么敢掐着我们家少爷……”
走进来的是一群衣衫各异的青年，他们都是各家的书童。
在梧桐书院读书的学生非富即贵，每个人都有书童随从，在主子们上课读书的时候，他们都会聚在偏院聊天下棋。
庞雄的那几个随从听到惨叫，急急忙忙的往这边赶，但还是慢了一步，让庞雄吃了不少的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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