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仙鬼无差，城狐社鼠
手上接过签好的文件，拿回了自家的祖宅，李斯就离开了烟绯的事务所。
烟绯看着离开的李斯，也看看自己安稳不动，似乎没有变化过的天秤，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去。
李斯走在街上，整个人的情绪的低沉下来，安步当车地走到往生堂内，此时恰好胡桃不在，钟离则换了一身工作服，安排着几个学徒一齐准备着。
钟离回过头，接过李斯手上的一摞地契，确认无误后就微微点头，沉声道。
“既然李先生已经准备好了祖宅，那我们就开始吧。”
往生堂的仪式不算复杂，但也有着很多讲究，在半喜半忧的音乐中，李斯如同木偶一般走完流程。
…………
看着葬入坟墓，刻好碑文的坟冢，李斯的脸色愈发沉静。
往生堂的工作人员离开，李斯跪在坟前，好似在等待什么。
钟离从背后缓缓走来，望着依然跪在地面，和他走之前半点晃动没有的李斯点了点头。
“不管是真是假，我想那个死去的孩子，也能稍稍褪去一些怨气了。”
钟离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好似沧海桑田下安忍不动的大地。
“敢问，我那前身，究竟是……”
钟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生老病死，不外乎常情，他的灵魂已经被往生堂亲自接引归去，你所占据的不过是他身体中残存的部分遗留，还有一些记忆罢了。”
李斯眼中闪过微光，心中也放下了一桩心事，鬼仙道行大
进。
恰好这时朝阳升起，阳光打在墓碑之上，也打在李斯的脸上。
看着墓碑中的两具骸骨，磕下三个响头，李斯就缓缓从地上站起，转头就朝着钟离叩拜道：“弟子李斯，见过仙祖，见过帝君。”
钟离不闪不避，正面接下了李斯的拜见。
“你既然称我为祖，看来是打算接下那孩子的因果，也接下这个世界的身份了吗？”
李斯点了点头，胸口的一块玉佩浮起，世界树的光芒闪烁。
“看来布耶尔很看好你。”
钟离见状很是满意，宽厚的手掌覆盖在李斯的头顶，微微用力就留下了一道黄色的印记。
这印记和李斯灵魂中的印记彼此相合，再加上李斯这肉身的契合，李斯只感觉自己的肉身更加凝实起来，有一种灵肉合一的美感。
恐怖的封印在李斯身上蔓延，强忍住从时间间隙逃走的本能，李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默默接受着来自岩神的改造。
数不尽的神力荡涤了李斯的身体，一个个关于肉身铸造的知识伴随着神力刻入脑海，李斯沉迷在知识的海洋中如痴如醉，就连自己潜伏在时间中的本体浮现都没有发现。
等到他回过神来，李斯看着自己好似变了很多的肉身，能轻易感受到无数潜力等待着他挖掘，似乎不再是他窃取的力量，而是天生的神力？
赐福之后，钟离收回了手掌，李斯也放下了自己的警惕。
“弟子李斯，谢过帝君。”
说
完，李斯就拿出自己从晨曦酒庄正大光明混过来的酒水，为钟离倒了一杯拜师酒。
钟离认真接过，一饮而下。
拜师礼结束，李斯也亦步亦趋的跟在钟离身后，来到一处茶社喝起了早茶。
“翘英庄的上等好茶来了，钟离先生快快请进。”
伙计送来一壶茶水，看着进门的钟离就是满脸热切，好似看到了什么冤大头一般。
“来份上好的雨前茶，在加上两份小食，还是那个位置。”
李斯没有来过这里，也是不多言语，默默跟在钟离身后上了楼。
二楼的雅间，钟离拿桌上的茶水清洗了一番茶具，然后就接过了伙计送来的茶叶，亲手为李斯煮起了茶水。
“你我今日立下师徒之约，所以这份茶，算是我这个师尊的礼物。”
李斯恭敬接过，一饮而尽，初时喝不出什么差异，然后就是止不住的苦涩，好似诸般痛苦一起涌上心头。
“呼呼。”
长出了几口大气，李斯才勉强恢复了正常，好似一个正常人一样看待着这个世界。
“年轻人不要这么早放弃自身的感情，不然你以为牢记的东西，也会逐渐淡去。”
感慨一句，钟离好似一个过来人一样劝说道。
“理智并不是一切，学会经历，学会感受，才是仙人修炼的起点。”
李斯点了点头，虽然并不理解自己这个便宜师尊为何把他封闭的五感恢复，但还是认真点头表示理解。
钟离为自己倒上茶水，稍稍
品味就放了下来，看着李斯道。
“这份茶水确实有些过去沉重，看来倒是我欠考虑了。”
李斯扯了扯嘴角，还是强忍住自身的生理本能。
对于早把肉身完全掌握的李斯，这种忍耐本身应该是一种失控，但是李斯还是从这里面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快乐。
“你现在的情况我看不清楚，但按照我千年前所做出的区分，应该也是一个仙人了。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为你准备一个仙号，还是你自己准备。”
李斯看着发展快速的关系，总感觉有些太急，但是想到自己身上根正苗红的仙术，想到自己那根据璃月仙术完善出来的鬼仙之法，他又感觉没有什么不对。
放松下来的李斯靠坐在椅子上，随意道：“仙道贵生，鬼道贵……”
李斯沉默下来，放弃了自己准备的仙号，看着捏着茶杯不知所云的钟离道。
“还请师尊为自己加号。”
钟离虽然不解，但却不放在心上，认真道：“你的仙法脱胎于我所开创的仙道，但是却走出了自己的路子，理应称尊道祖，虽入我门下，但也可为一脉之主，便为鬼君为号，称万劫不死真君如何。”
李斯心中微动，意识到了钟离已经看穿了他的一点底细，也不反驳。
“弟子以阴灵之身侥幸得道，自身如泥马渡江万劫不绝，只有一点心意钉住神魂不散，随时可能遭劫散去一身功果。
今日得师尊赐名，弟子不胜感激，日
后必多加勉励，不负师尊期许。”
钟离默默地摇了摇头，看着这个依旧紧张的弟子，轻声安抚道：“不必如此多礼，你我虽有师徒之名，但你自开一脉，就算在众仙之中也是上等资质。
所谓鬼仙之道更是让我叹为观止，若不是你心思不定，我也不会收下你作为弟子。
不必如此拘束，平日与我，以同辈相交便是。”
钟离的话直接了当，李斯想要说些场面话，但还是在真诚和力量面前卸下了脸上的面具。
“李斯知晓，还请帝君宽心。”
钟离点了点头，和李斯喝了几杯茶，然后就悄然说道：“金鹏你既然已经见过，但我现在的身份，我还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李斯想到了自己在蒙德的所作所为，脸色一僵，然后面露惭色的点了点头，苦笑道。
“弟子自然不敢。”
还不等他说完，钟离就晃了晃手掌，随意道。
“我只是提醒一声，这段时间你就日常行动便是，每日三更，我会为你授课。”
看出李斯眼中泛起的好奇，钟离笑着解释道：“你虽然只是在我门下挂名，但到底是我门下弟子，一些基本的仙术知识还是需要学习的，只是后面的深奥知识，就需要等一段时间后再让你和众仙学习了。”
钟离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暗示了自己的意思。
李斯知道，钟离应该不知道自己知道剧情的事，但是心脏中的那枚沙漏，也是足以让他试探自
己。
李斯不假思索的接过试探，认真道：“弟子侥幸，得到了一点先辈遗泽，对于帝君筹划也颇有些了解，自然不会冒冒然胡乱作为，坏了帝君大事。”
钟离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询李斯那关于时间的东西和关窍，好似对此毫不在意。
吃过早点，又陪钟离闲聊了半天，等到快到晌午的时候，撑不住的李斯才缓缓起身，告辞离去。
钟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也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去茶馆后面的古玩市场淘换淘换一些玩具。
李斯窜进测试，解决了一些久违的生理问题，然后就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在一处凉阴处晒起了太阳。
从他在蒙德被魔物死亡的诅咒污染之后，他都多久没有经历过这些了？
李斯也记不清了，不过钟离的那场赐福，的确帮他解决了很多麻烦，尤其是一个能自动适应灵魂变化，不需要他自动调试的身体。
虽然似乎自己被套牢了，但是倒也不算太麻烦，最起码比他想象的要好上不少。
最起码摩拉克斯的态度，表示了一点善意，那特意流出的一点破绽，更是给他留出了后路。
吹了会儿风，等到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李斯就朝着万民堂慢步走去。
万民堂内热火朝天，码头慕名而来的苦力，还不容易回家一趟的水手，再加上璃月港形形色色的各式小贩都挤在不算宽敞的店里，更多的人等不到位置，只能在门口找一
个台阶坐下默默吃着，或者干脆利落的打包带走。
李斯看着人满为患的万民堂，又看了看忙里忙外的卯师傅，确认香菱和锅巴都不在之后，果断放弃了自己上前的打算。
在街边来了一份中原砸碎，填饱了肚子的李斯，也晃晃悠悠的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推开房门，看着空旷的屋子，李斯没有什么埋怨，按照原身那段沉沦的日子，能拿回祖宅就已经够了，那些缺失的物件还是慢慢来吧。
这样想着，李斯就开始动手收拾起来，最起码先把那几只狐狸和老鼠赶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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