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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七夕


  到达离皇宫不远的一个街区里,就可以清楚地听见厮杀声和兵器相交接的声音,林言君跃身站在屋顶,寻找着更有利的暗杀位置。

  安齐世的军队已经被打散,几股力量借助着巷子狭小这个优势,与铁面军勉强进行着对抗。

  林言君站在高处,将所有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被火光围绕着的安齐世。

  敌暗我明,是行军中最糟糕的情况。

  但在林言君看来,这个举动就像是当年那个把自己打扮得格外显眼的山匪一样。

  太过显眼,在有些情况下,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言君不禁想到竹四娘告诉她的一句话:“人们总是喜欢在夜里把自己放在最明亮的地方,可是在黑夜里,黑色却偏偏是最好的保护色。”

  其实当时的局势已定,就连林言君这么不懂得军事的人,也看得出来安齐世的都城护卫处在下风,根本就支撑不了什么时候。

  但是林言君关心的不是战局,她关心的是安齐世的生死,只要安齐世活着,对于林清泞来说就是一个危险。

  安齐世是一个凭借着战功封为侯爷的将军,打仗素来以骁勇善战为名,就像此时,他亲自上阵带着士兵冲锋,这种行为有时候确实可以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但是有一点,这样子也会把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或许皇上的弓箭你可以应付,但是,没有在你预想里的弓箭,你如何应付。”林言君站在距离安齐世最近的一个高处,将黑色的面纱蒙在脸上,拉开弓箭,将羽箭对准安齐世。

  此时正在另一边带兵的安铎,觉得身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猛然抬头,却看见不远处的黑暗中立着一个人影,虽然看不见长什么样子,却很是熟悉。

  安铎深觉奇怪,但是眼前来势汹汹的铁面军又使他来不及多想。

  “你是谁?”身后一声呵斥,是安铎派了人前来查看。

  林言君迅速转身,松开手里的箭弦,那个侍卫掉下了屋檐。接着下一箭正中安齐世的肩膀,淬过毒的箭头只要见血,就必定封喉。

  安世齐在马背上摇了几摇,跌了下去。

  但毕竟是正规的军队,护卫军并没有因为自己将领的死去就生了怯意,战火依旧,护卫军与铁面军双方仍然在极力厮杀。

  发现父亲那边出现了异常,安铎不顾一切地冲到安齐世身边,抱起安齐世的尸体。

  他发现射在安齐世身上的羽箭上竟然有一个梅花标记。

  安铎愣了一下:这不是大内的箭。

  刚刚那个掉下屋檐的侍卫还没咽气,挣扎着爬到安铎身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暗杀的……是位女子。”

  是她,一定是她,不是说只是打探消息,无意取人性命的吗?都是我,是我把那个女人带进侯府,都是我,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为何,为何会这样。

  安铎顿时泪如雨下,悔恨,伤心,悲痛,一股脑儿袭来。

  我安铎,要是能够活下来,一定,一定要报仇!

  可是这些都容不得他仔细思考,他甚至连擦去泪水的时间都没有。

  战场上没有后退的士兵。

  安铎他忍着巨大的悲痛,代替父亲率领着护卫军,将自己心里的悲痛都转化为仇恨,发泄到皇上亲卫铁面军的身上。

  失去了主要将领的护卫军尽管全力拼杀,但还是不敌铁面君,半个时辰就被屠杀殆尽,安铎被铁面军生擒。

  夜凉如水,林言君就站在黑暗里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混乱之后,太监和宫女们把宫门前的战场打扫干净。只剩下空气里隐隐飘着的一股血腥气。

  天空破晓之时,林言君回到了林府,一夜的紧张行动之后的她很是疲惫,以至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又是深夜。

  一阵箫声悠悠地飘进言君的房间,言君起身看了看漆黑的窗外,天空微微有些雨丝。

  言君推开门顺着箫声寻去,最后在绕满蔷薇的长廊下寻到了箫声的源头,看见了一位坐在长廊下垂目吹萧的男子,和正在园里翩翩起舞的红袭。

  林言君在长廊拐角处停住脚步,不忍心再去打扰,想要转身离去之时,突然觉得那男子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一看,发现那竟是杨歧。

  火红的衣裙在暗夜的微雨里里显出一种别样的神秘,红袭的舞是极好的,也很配合杨歧吹出的悲伤悠扬的曲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调子里似乎有别离之感。

  言君感到背后有人悄悄靠近,伸手便抓住了那人的胳膊。那人却顺势反将言君的嘴捂上,将言君压在长廊的柱子上。

  林言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不要说话。”林清泞轻声说道。

  林言君点了点头,林清泞这才把手松开。

  清泞向言君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

  两人轻手轻脚地从长廊离开,绕过杨歧和红袭所在的园子,走到前院的葡萄藤下。

  林清泞示意言君在石桌旁坐下。

  “公子,你……”林言君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雨还好,红袭倒也不至于感冒。”林清泞伸手感受着雨丝,偏过头问言君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言君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今天是几号?”

  “也是。”林清泞轻笑,“像你这样专业的杀手,怎么会过七夕这么庸俗的节日。”

  听到七夕这个词,林言君心里还是有触动的。小时候她也听过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在母亲没有去世之前,母亲也带着她去放过花灯,祈过巧。只是后来就不过了。

  “杨歧特意跑来和她一起过七夕,是想告诉红袭,他们是牛郎和织女吗?那我岂不是就成了拆散他们的王母?”林清泞眼里有些轻蔑有些讽刺。

  “你怎么会是王母?”林言君顿了一下,表情严肃地说道:“你顶多是王母用钗子划下的那条星河。”

  林清泞被这突如其来的冷笑话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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