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眼破邪，碑锁胜局
甲字号擂台之上，双方人手皆已登擂。
清水郡这边派出的人手揣着将军肚，显得有些肥胖臃肿。
而长都郡派出的古巫，却是尖嘴猴腮模样，两个眼眶位置有着深深地黑眼圈，整个人就好似纵欲过度一般，萎靡不振。
他拱起瘦弱如猿猴的双臂：“晁大人，有礼了。”
代表清水郡出战的古巫，赫然是清水城的知县，晁成化。
这位废话官员，极为不引人注目，不过铁棠却在公堂会审之上，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位迈入神巫秘境的高手。
一位神巫担任一方知县，显然是有所屈才了，不过考虑到清水城乃是清水郡的郡城，倒也说得过去。
晁成化笑眯眯地回了一礼：“孙大人客气，咱们这便开始？”
“好说，好说。”
两人貌似相识，简单打了个招呼，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却始终没有动手，极为谨慎。
对于长都郡来说，神巫秘境的比斗可以看作是五场，但他们已经先输了一场。
只有连续获胜三场，才能在大比之中彻底胜出。
而对于清水郡来说，等于是已经拿下了一场，若是这一场还能再胜，就手握三个赛点，几乎是必胜之局。
四场比斗，长都郡的容错率只有一场，而且第一场若是败了，就意味着后面三场都要连续获胜。
这样一来压力太大，很可能会影响出战人手的心态。
所以这一场比斗......极为关键，颇有些一战分胜负的意味。
分的不是大比的胜负，而是清水郡与长都郡的气势胜负。
谁能够拿下第一场，无疑对后面三场的比斗有不小的好处。
时间过去了小半柱香。
看台上的李遥，见二人迟迟未动，完全搞不清楚他们在干嘛，甚至都有些看困了。
“大人，晁知县跟那人是怎么了？还不交手？”
“啊？已经交手了啊，不过没有分出高低。”铁棠下意识地回应，两眼紫光透射，来回打量。
这下连龙榆都有些迷茫了，他确实没看出有什么战斗波动。
“他们的速度有这么快么？”
“他们应当是在比拼神念、元神之力吧，我看见两人身上都有波动。”
铁棠若非依靠武道天眼，其实也看不出什么。
实在是神巫秘境的实力，已经大幅超越了巫觋秘境。
擂台上的两人在暗中角力，没有明显的搏斗迹象，那除了神巫以外，就算是天心境也很难看出什么。
终于。
在几乎过了一柱香之后，擂台上的晁成化与孙文耀齐齐吐了口血。
这一下似乎引起了激变，两人都不在等候，霎那间齐齐出手。
晁成化飞身一跃，身形骤然暴变，整个人变成了一头巨大的火牛，头顶两只丈长大小的九曲牛角，连绵曲折，直插朝天，浑身冒着熊熊赤火，踩踏虚空波纹，横冲直撞。
而看似瘦弱的孙文耀，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鼓起，整个人好似一团浑圆的肉球，体表皮肤透射一层青色微光，硬撼火牛的攻势。
嘭！
火牛狠狠一撞，却如同撞在了棉花之上，毫无受力点，反倒被肉球的反震之力弹向高空。
但就在这一霎那之间，巨大的火牛消失，从虚空中飞出一道苍茫剑指，一指点在了孙文耀化成的肉球之上。
九皇指，大一统绝学。
铛！
一声巨响，好似敲击古钟。
晁成化这一指并没有刺穿肉球，反倒被一座虚幻的金光大钟挡了下来。
“不动印？”
“你怎么还是怎么阴啊。”孙文耀显然对晁成化的手段也知之甚多，及时施展了防御手段，挡下了这一指。
“呵呵，阴得过你？”晁成化变指为拳，一连打出上百道拳印。
虚空咚咚咚响个不停，金光大钟被打得彻底龟裂，但孙文耀也早已有了反应时间，打出了自己的掌法。
嘭嘭嘭........
擂台上的搏斗快如神雷，两人的攻守变化之快，远超巫觋秘境，各种神通、巫法只使出一鳞半爪，甚至还能中途变招，已经有些随心所欲的味道。
铁棠一双紫光瞳孔左右来回快速闪动，看没多久，就不自觉留下眼泪。
以他如今的实力，想要完全看清擂台上的攻势，极为耗费心力，需要全神贯注地施展武道天眼，才能全数捕捉。
连他都是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说。
李遥完全看不清，擂台上除了不停的轰鸣声，根本看不到人影。
即便是身为绝巅的龙榆，也只能勉强看清几丝幻影，对于具体战况完全不知。
就在众人茫然无措之际，突然看见孙文耀的身影在擂台角落出现。
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却浑若不知，一手按在丹田，一手点在眉心。
顷刻之间。
孙文耀本就瘦弱的身躯似乎再度小了一些，脸上的黑眼圈加重，两侧头发快速泛起白霜。
熟悉的一幕，让铁棠想起了什么。
“这是......魂咒真身？”
“不好，晁知县危险了。”
魂咒真身只是七品金身，但与寻常的青龙、白虎、离火、葵水等等真身不同。
魂咒真身极为罕见，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独门金身。
堪称邪异！
这门金身在平时几乎没有多少作用，想要使用金身之力，就得付出相应的寿元作为代价，是一种极为邪门的金身。
所谓有得亦有失，魂咒真身消耗寿元支护，能够诅咒对手，使其气运滑落，五感封印，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口不能说，鼻不能闻。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还能引发鬼神出手，直接勾除对手性命。
铁棠曾经在清水城勾家的勾朔身上领教过，极为诡异，连他当时都中了招，后来还是被风冰瑶解除。
而论起对金身的掌控......神巫秘境的孙文耀，超过勾朔何止一筹半筹？
晁成化一旦被诅咒成功，则再也没有回天之术，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一股黑灰气流从孙文耀身上飞出，速度极快地落到前来攻伐的晁成化身上。
本来还气势高涨，浑身神光四射的晁成化，在接触到这股黑灰气流之后，瞬间倒地不起。
不过这难得的好机会，孙文耀也没有立刻把握住，他还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脸色苍白无比，如同鬼魅。
没有遭遇反噬，是最好的结果。
等待数息之后，孙文耀不敢继续耽搁，两手交叠成印，唤出千百道长刀利剑，朝着地上的晁成化一顿乱砍。
当当当......
开始晁成化周身还有巫力护持，整个人跌跌撞撞地站起，不断施展防御性的巫法、神通，在自己周身唤出了金钟、神山、遁甲御守。
不过此时的他眼不见四方万物，耳不停周身动向，连体感都被剥夺，甚至无法感应到自己是否受到攻击，纯粹是下意识地抵挡。
随着时间流逝.......晁成化周身的神光渐渐暗淡，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擂台上乱窜。
而已经恢复过来的孙文耀，终于锁定了对手身影，准备施展大神通终结这一战。
就在他调息凝神之际，突然感觉四周隐隐有些不对劲，一股莫名地束缚感似乎已经将周围的空间锁定。
轰隆隆！轰隆隆！
一座巨大的古老石碑从苍穹落下，狠狠地压在孙文耀身上，将他压得五体投地，根本不能动弹。
这座石碑上面血迹斑斑，刀光剑影弥留，布满沧桑的痕迹，宽大如城墙，碑体周边铭刻着各种龙、蛇、蛟、蟒，在中间刻着数不清的幽暗符文。
“镇魂碑？”
这时一直在演戏的晁成化，终于卸下了伪装，一步一步来到孙文耀身前。
“孙大人啊，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我还能不防备着你这一手么？”
孙文耀眼中透露着迷茫：“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中了我的诅咒，我并没有遭到反噬。”
咒魂真身若是诅咒失败，自己当场就会遭遇反噬，可以说一面双刃剑。
但反过来说，没有遭遇反噬，也就说明诅咒已经成功。
而一旦成功......
晁成化怎么可能还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并施展克制神通将自己镇压？
“晁某的确中招了，虽然曾经想过躲闪，但咒魂真身无愧邪异之名，还是没有躲过去。”
“那为何......”
“哈哈~你认输否？”晁成化显然不会说出自己的手段。
“不认！”孙文耀竭尽全力，巫力化成各种大手，试图将镇魂碑托起。
“那我就打到你认！”
晁成化飞到镇魂碑顶端，单脚一踩，擂台上轰地一声爆发一股气浪。
噗哧。
孙文耀大口吐血。
连续数击之后，孙文耀终于有些支撑不住。
可他隐隐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晁成化的破绽。
因为自己已经被镇魂碑镇压，晁成化无需催动镇魂碑，完全可以来到自己身前，用其他神通直接击败，乃至击杀自己。
但他没有。
不是对方心软，而是他做不到！
可惜~
即便孙文耀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也许很快就可以找出真相，但晁成化没有再给机会，不间断地催动镇魂碑，压得底下那位神魂颠倒，五脏俱裂。
终于。
裁决官员出手，制止了这场比斗，同样宣判了清水郡获胜。
分出胜负之后，晁成化依旧还处在被诅咒状态，连返回看台都有些迷糊，还是被李清婉招了过来。
“心眼炼得不错，看来你在知县的位置上，倒也落得个清净，连心境都提升到这个地步了。”
“嘿嘿，大人过奖了，巧运罢了。”
李清婉没有多说，而是抽出自己的梧桐神木，插入晁成化头顶，将那股黑灰气流吸附了出来，解除了诅咒。
“谢大人相助。”
这时铁棠走了过来，询问晁成化为何能够破解孙文耀的手段。
作为曾经被诅咒者，他深知陷入诅咒之后的困境，一切都不能感知，只能凭借自己的手段硬扛。
“哦？铁大人相询，晁某也不好藏私，说来其实也不难，只不过是晁某恰好炼成了心眼，对诅咒有几分抵抗之用。”
“何谓心眼？”
“不知铁大人可曾听闻佛门的六大神通？”
“略知一二。”
“佛门六大神通之一，有一门他心通，能够了知其他人内心的想法，炼至高深处，还能感知三界六道众生的所思所想。
心眼便是类似他心通的存在，需要心境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才能炼成。
我虽然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哪，但却可以凭借心眼之力，感受他的想法、念头、巫力、神通，从而找到他的位置，提前布下谋划。
这种感觉有点玄妙，我无法给你仔细描绘，总之就是我即便‘看不到’他，但我知道他在哪，下一步要做什么。”
“厉害，晁大人的实力真是深如大海，不可斗量。”
“过奖，过奖，与铁大人相比，晁某不过茫茫人间一尘埃，不足道矣。”
“晁大人过谦了。”
“晁某所言，尽皆发自肺腑。”
“好了，别在我这互相吹捧。”李清婉一声呵斥，止住了互相阿谀奉承的二人。
四场比斗已经拿下第一场，对于清水郡大利。
接下来的三场比斗，只要再胜一场，清水郡就是八郡第一，打破数百年的困局。
而长都郡想要夺得第一，必须连胜三场，没有了一丝容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铁棠与晁成华勾肩搭背，来到了自己这边的位置，向他请教关于心境修为的提升。
对于心境修为，除了在早前铁棠曾经陷入过魔障之后，后面并没有再遇到。
这并不是意味着他的心境修为很高。
而是在他渡过十绝霸体的九天雷劫之后，心境有所提前，加上眼界、见识提升，交际的人脉越来越厉害，心境不自觉地拔高了许多。
可距离修成心眼的境界.......无疑还差了不少。
“以铁大人资质，只要按部就班下去，心境修为自然会水涨船高，超过晁某指日可待。”
“有没有什么功法是专门修习心境修为？”
“这个倒是没有，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功法，每个人提升心境的手段都各不相同。
朝堂上有些大儒也许写写字、作作画、读读书就能大幅提升心境。
有些人诚于巫道，以至诚的赤子之心相待，在修炼中就可以不断提升。
有些人也许在经历大起大落之后，心境也会骤然提升，这些都不算是奇事。
各人各法，没有统一的行径。
铁大人唯一要注意的是......若是自己的举止行为违背了本心，或者遭遇了莫大挫折，也许会导致心境跌落。
而心境跌落.....在弱小之时还没有什么，一旦修为高深之后出现这种情况，则非常不妙。
很可能会走火入魔而死，或者被天道同化，丧失七情六欲，亦或彻底堕落成魔等等。
没有了高深心境的束缚，一身通天的修为实力便会让人无法自控，如同失去了神智的野兽，随便一丝杂念都可能引发巨大的灾难。
这一点铁大人要切记！”
铁棠点点头，似有所悟：“多谢晁大人提点，铁某必定铭记在心。”
两人谈话间，神巫秘境的第二场比斗也已经开始。
祝巫境的搏斗比起刚刚还要激烈，铁棠已经无法完全跟上二人的动作，只能看个大概。
在经历小半时辰的血战之后，清水郡这边的祝巫败下阵来，留给了长都郡最后一丝曙光。
还有两场，若是能够连续获胜......
则还有夺得八郡第一的机会。
神巫秘境第三场，地巫！
清水郡在地巫境的高手有两位，其中之一便是仇正阳，清水监察郡邸的监察正守，由他出战的话胜算不小。
毕竟能够做到监察正守的位置，仇正阳本身也是人杰中的人杰。
可李清婉沉思片刻，还是将目光扫向了另外一人。
“这决定胜利的一刻，便由你来定下吧。”
地巫境的比斗若是获胜，清水郡就提前锁定了八郡第一的位置，长都郡再没有了翻盘机会。
这场比斗未必是整个郡城大比最关键的一场，但一定会是荣光最盛的一场。
获胜者之名，也就永远被清水郡所有人铭记。
是他赢得了最后一场的胜利，让清水郡打破了数百年困局，登临了人下郡第一的位置。
即便这场比斗输了，清水郡也不会败。
第四场是天巫境的比斗，而清水郡的出战者......将会是李清婉自身。
以她止步九大枷锁，仅次于绝巅的无匹资质，长都郡根本找不出相应的人手来抗衡。
李清婉对自己充满自信，同时也对眼前这位充满信心。
就连仇正阳对此也毫无意见，似乎本该如此，这一场就该由此人出战。
“谢大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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