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凉凉
感应到卷帘好奇宝宝般认真的视线，杨婵气不打一处来，万年寒冰一般的脸上浮现起羞恼神色，玉足轻踏虚空滑下马背，一脚就将卷帘踹到营帐那头。
“啊！”又是一声惨叫。
营帐外面路过的士兵听到这声惨叫不由哆嗦了一下，眼眸里尽是恐惧，赶紧走远了些，去别处巡逻。
同时在心中为卷帘摇头感慨。
刚见面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挺老实本份的人，怎么好好就凉了呢？
“我觉得你做人不对。”卷帘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说道，“你有暴力倾向，打我都不讲道理的。”
杨婵眼皮一阵突突，说：“装疯卖傻也该有个限度，过犹不及懂么。”
卷帘一愣。
杨婵继续说：“你放心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我还不至于去窥探你的隐私，哪怕你先前是用多么不光彩的手段击倒李德高的那些士兵。”
卷帘狐疑问：“我的手段会很不光彩吗？”
杨婵深吸口气，沉默片刻说：“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想帮你，要不然半个月前我也不会将你带下天庭。”
卷帘问：“你想怎么帮我？”
杨婵想了想，忽然伸手往虚空一抓，一道淡淡的素白光芒在她掌心凝聚。
卷帘心中惊悚，以为这小娘皮要祭出神兵宝器来砍自己，顿时吓的连连后退，甚至“duang”的一声将桌案撞翻了。
杨婵鄙夷淡漠的看着他，掌心的光芒渐渐消散，呈现出一本书的形状。
“我刚才看你出手，没有看到任何神通的痕迹，你没有修行过功法么？”杨婵手持天书问道。
卷帘摇头。
正常来说，无论神佛妖，但凡踏上修行道路必须要参悟功法，所谓的功法是历代前辈大能总结天地至理所著，好比如来撰写的大乘如来经，这既是一部佛修功法，又是一部传世宝经。
若是没有修行功法指点，则无法掌握修为境界，但卷帘是个奇葩，他没有功法参悟，如今却也能是炼神境的修为，打破修行者所认知的常规。
有两种可能导致这奇葩现象的产生。
一，卷帘是修行天才，他太天才了，天才到不用借助功法指引，凭借自己盲人摸象，硬生生在几百年间摸到炼神境。
二，卷帘这几百年总是呆在凌霄宝殿，而天庭本身就是三界中最为神圣的宝地，灵气浩瀚无穷，将卷帘硬生生撑到炼神境。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有功法指引必定是不行的，卷帘如今就是卡在炼神境不得寸进，按照这种进展下去，他大概需要数十万年的时间才能摸索到人仙境，缓慢到令人绝望。
得到卷帘的回答后，杨婵眸中闪过一缕异色。
被她猜对了，卷帘果然没有修炼过功法。
这回杨婵是真的感到好奇了，但也并不准备深究追问什么，因为就像她先前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卷帘有，她也有。
“我可以送你一本修行功法。”杨婵说。
出乎杨婵预料的是，卷帘竟是毫不犹豫摇头拒绝：“不用，我不会要别人送我的任何东西。”
杨婵美眸渐寒：“你知道我要送你的是什么功法么？”
“这可是八九玄功，是三界中一等一的道家纯阳功法，仅次于太上老君的道德经，当年杨戬就是因为修习八九玄功，才能在封神战中大放异彩横扫四方。”
“三界里无论哪一个修士都渴求得到这部功法，若是能得到八九玄功，他们中大部分人甚至愿意自废境界，从头开始修炼。”
“所以，你现在还要拒绝么？”
杨婵冷傲问道，认准了卷帘一定会收下，只要他是一个正常人的话。
然而，卷帘从来都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我真的不要。”卷帘再度拒绝，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么跟你说吧，当年毗留博叉执意要赠我一本大衍品天决，结果被我扔进火盆，据说那是孤本，毗留博叉现在看到我都想杀了我。”
明明是一件很傻缺的事情，从卷帘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炫耀的感觉。
杨婵为此感到惊愕。
杨婵：“理由呢，你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卷帘神色略显为难扭捏，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理由，是我心里的本能在抗拒，我不愿意接受别人送我的东西，因为拿了别人的东西，就欠了人情，欠了人情，就要还，弄不好都要把命还进去……”
“我曾经跟天篷说过这件事，天篷说我上辈子肯定是被人情所累死的，所以这辈子才会这种心理，我知道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因为玉帝说我是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不会有上辈子的说法。”
杨婵闻言若有所思：“说来说去，原来你是怕欠别人人情。”
“可是，你已经欠过我一次人情了。”
卷帘一怔，却也没否认，反倒是默认了。
那一天，凌霄宝殿上，被剥夺了曾经的荣耀，卷帘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丧家之犬，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无家可归。
最终愿意收留丧家之犬的，只有杨婵，尽管杨婵收留下卷帘只是叫他养马。
杨婵：“既然已经欠过一次，再欠一次也无妨，收了这本八九玄功，或许你的人生会就此改写轨迹。”
卷帘仍然摇头：“不一样的，欠一次人情，我以后可以还一次，欠两次就要还两次，我不想那么累。”
杨婵目光直直盯着卷帘，似乎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个男人。
这个像傻子一样的男人。
似乎又不是完全的傻子。
“我明白了。”杨婵点点头，另一只手抓向虚空，又一团白芒在她掌心凝聚。
卷帘：“没用的，不管是什么功法，就算比八九玄功还厉害，我都不会要的。”
那团白芒凝聚成形，竟是一柄亮眼天刀。
杨婵冷冷道：“如果我说，你不收下八九玄功，我就把你砍死在这里。”
“你是不是依然还是拒绝？”
卷帘浑身打了个寒颤，他感觉的出来，杨婵的语气并非是在跟他开玩笑。
莲步轻移，杨婵手握天刀，一步一步朝卷帘逼进。
卷帘惶恐，他似乎真的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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