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南宫悦(结束)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 南宫悦逐渐习惯了头疼的感觉,她也慢慢适应了这平静祥和到有些虚假的日子。她过得很简单, 修炼, 完成门派布置下来的事情,偶尔出门历练寻找机缘,在这些过程中, 顾沉玉始终都陪伴在她身边。
心底那份抗拒和抵触不知在何时消失了, 南宫悦只会非常偶尔地在一些宁静孤寂的夜晚,才会突然产生一种, 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的惊慌感, 但在顾沉玉的安抚之下,那种情绪又很快消失了。
“阿悦,这是我让萧师弟给你配的凝神丹,应该能缓解你的头疼。”顾沉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塞进了南宫悦手中。
南宫悦捏紧了小玉瓶道“其实现在头疼得已经没那么厉害了。”
她抬眸看向顾沉玉“我只是时常会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 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顾沉玉搂着她的肩将她拥进了怀中,轻声安慰着她“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南宫悦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她道“别总说这些, 对我们而言, 修炼才是第一位。”
南宫悦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顾沉玉走到这一步,在很久以前她其实也幻想过这样的生活, 只是对于他们修炼之人而言,感情这种东西都是很淡的, 她怎么想得到她竟然会和顾沉玉这般亲密。
顾沉玉脸上也出现了笑意“说起修炼, 阿悦, 说实话, 你当初说喜欢我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我以为像你这样的性子是不会喜欢上什么人的。”
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南宫悦从入门开始便总是冷着一张脸,他便常带着萧晚眠去骚扰她,为此还被师父责备过。
门内的师弟和师妹们都很崇拜他,只有南宫悦,总是凶巴巴冷冰冰,对他爱答不理的。
“我那时候还以为你讨厌我。”顾沉玉这般说道。
南宫悦靠在顾沉玉怀中,她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离我远些?”
“因为我觉得很奇怪,我这么好的人,你怎么会讨厌我呢?我那时便觉得,就算讨厌,也肯定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
南宫悦不禁道“顾沉玉,你好自恋啊。”
顾沉玉低头去看南宫悦,他眼底堆满了笑“阿悦,你好像不太喜欢叫我大师兄。”
南宫悦愣了一下,门内的师弟和师妹们都叫顾沉玉为“大师兄”,但唯独她喜欢直呼顾沉玉的名字,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当入门时,她非常不愿意受到顾沉玉的照顾,所以刻意和他拉开了距离。
“大师兄,”南宫悦环住了顾沉玉的腰,“这样叫得多了,万一我习惯了依赖你,再也离不开你了该怎么办?”
她年少时母亲便去世了,父亲令娶之后,她便明白,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那就永远不要离开我。”顾沉玉的胳膊一点点收紧,他将南宫悦紧紧地拥在怀中,“阿悦,你在依赖我时,又怎知我不是在依赖你?”
南宫悦仰头对上了顾沉玉的目光,乌黑的发丝顺着他的鬓角垂下,凉凉地扫入她的衣领。
“大师兄”她抬起手来,主动捧住了顾沉玉的脸,手指轻轻摩挲着他如白玉般的脸颊。
顾沉玉揽着她的腰,温顺地任由她触碰,嘴唇相碰,衣衫滑落,这是成亲以来,南宫悦第一次如此主动。
吕言时常会来到竹屋外的大树上,安静地坐在枝头,透过半开的窗户,遥遥地看着屋内的女子。
这一世的师姐脸上的笑容变多了,顾沉玉待她很好。不过也是,上一世,顾沉玉喜欢宁簌簌时便是个合格的爱人,他如今依旧没有变。
吕言从未在南宫悦面前出现过,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偷偷在一旁看着她,永远不打扰她。可是那天,吕言一时失误,让屋内的南宫悦发现了他的行踪。
她提起剑便追了出来,前世的记忆让吕言在修炼之路上无比顺利,其实他只要稍微用些手段便可以轻易甩开南宫悦的追踪,可不知为何,他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任由南宫悦手中锋利的剑从身后刺来,穿透了他的右肩。
这一世,他第一次出现在了南宫悦面前。
“你是何人?”师姐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吕言捂住伤口回头看去,南宫悦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明显恍惚了一下。
这张脸,这个人,为什么会让她觉得那么熟悉。
“我们以前认识吗?”南宫悦蹙眉问道。
她的这句话却让吕言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难道说,师姐也和他一样,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吗?难道说,她想起他是谁了吗?
此时的吕言是矛盾的,他既希望南宫悦想起他是谁来,想起那些与他相处的过往,又害怕师姐会因为想起了那些,而怨恨他。
血从他的指缝间溢出,他脸色苍白地道“我是吕家的人,也许你以前见过我。”
南宫悦皱起了眉头,她紧盯着吕言的脸,有些移不开目光,那种熟悉感并非是一面之缘的熟悉,而好像是某种深入骨髓的复杂情绪,让她琢磨不定。
“你为何会来到七星门?”南宫悦继续问道。
吕言从腰间取出了腰牌递到了南宫悦面前“吕家家主是我父亲,我出门历练遇到了些想杀人夺宝的散修,无奈之下只能就近逃到了这里。”
那日,南宫悦将吕言带了回去,他被她的剑所伤,七星门与几个世家的关系本来就比较好,南宫悦自然不可能将吕言丢下不管。
吕言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一世的他不该和南宫悦有交集的,可是他根本不可能忍得住不去靠近她。
南宫悦垂眸认真地为他包扎着伤口,吕言紧盯着她,这种感觉,此情此景,就像是在做梦,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和师姐这般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是何时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师姐看他的眼神中便只剩下厌恶和抵触。
“师姐。”吕言下意识便伸出手来攥住了南宫悦的手腕。
南宫悦一惊,她往后缩了缩,却发现吕言抓得很紧,她低头看去,便对上了他有些泛红的眼眸,其中包含着一种极为痛苦和沉重的情绪,像是不舍,像是害怕,又像是悔恨。
他的眼神刺得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极为窒息的感觉,太阳穴又开始胀疼,某些久远的记忆似乎要冲破某种枷锁,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若说顾沉玉给她带来的是有些虚假的幸福感,那么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少年便是一种很真实的痛苦感,那份真实,让她冲动地想伸手去抓住。
好在南宫悦很快便惊醒了,她将手腕抽了出来,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吕言。
吕言也反应了过来“抱歉,我刚刚意识有些不清醒,认错人了。”
“没关系,”南宫悦蹙眉看着吕言,“你刚刚叫我师姐,我和你师姐很像吗?”
吕言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想说就算了。”
“不是,”见南宫悦要走,吕言忍痛起身,“师姐是我喜欢的人,你和她很像,不管是性格还是样貌,都很像,我、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差点以为,你就是她了。”
南宫悦收住脚步回头看来,那份怪异的感觉又从她心底生了出来,她问道“那你的师姐呢?”
吕言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南宫悦身上,他道“她嫁人了,和她喜欢了很久的人,他们过得很幸福,她不知道我喜欢她。”
“那你没想过跟她说吗?”南宫悦突然这般问道。
吕言摇了摇头“我希望她永远也不要知道,我希望那些过往的痛苦回忆,她永远也不要想起来。”
南宫悦的心跳突然就加速了“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想想起来呢?”
“因为我知道,现在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
“可是就算痛苦,真实地活着,也比永远生活在梦里好吧。”
吕言愕然地看着南宫悦。
南宫悦似不欲多言,她垂下眼眸,转身离开了。
那日的后来,吕言偷偷离开了,他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南宫悦,他甚至很怕自己会冲动地打破师姐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生活。
他喜欢她,所以即使只是一个虚假的美梦,他也希望她可以永远都不要醒来。
只是吕言怎么也没想到,顾沉玉竟然会主动找到他。
“吕师弟,你还没发现吗?这个地方是一处幻境。”顾沉玉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说什么?”一种极为异样的情绪从吕言的心底升了起来。
顾沉玉抬起手来,手掌按在了吕言的肩膀上,一些复杂混乱的记忆便从他的脑海中涌了出来。
吕言捂着头剧烈地喘息着,在这一刻,他也终于想了起来。
是的,这里是一处幻境,他们误入了幻境。
顾沉玉向吕言解释道“明月山地底的东西名为灵惑树,是一种雌的妖树,她会靠着吞噬男性的灵魂来壮大自己,若遇到了人类女性,她会判断这个人类女性有没有寄生的价值,若是没有,她便会直接将其杀死,若是有,她会生出幻境让被她寄生的对象永远生活在没有痛苦的美梦里,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吕言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是说,师姐是灵惑树选中的寄生对象?”
顾沉玉点了点头“我起初也陷入了幻境之中,好在我提前想起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在进入幻境前便服用了强力的醒神丹,否则我们都会在幻境中成为养料被吞噬掉。”
吕言看了顾沉玉一眼,想起前些时日看到的那些顾沉玉与师姐亲密的画面,他一时有些不知道顾沉玉是不是故意的,但他并没有问出来,相对于师姐的性命,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要怎么救师姐?”吕言问道。
顾沉玉道“我们需要先从幻境中出去,我们的身体此时都处于昏迷的状态,阿悦陷入幻境的程度很深,我们若尝试在幻境之内唤醒她,很可能会被她也拉着进入更深的幻境,所以必须从外界进行唤醒。”
和南宫悦的那些,其实并非顾沉玉故意诓骗她,灵惑树的幻境很强,他也是刚刚清醒过来的,若非在进入幻境前做了些手脚,恐怕就只有等门中长辈来营救了,到那时他们是否还活着都是未知数了。
顾沉玉布置出幻境的阵法时,吕言也在一旁帮忙,帮着帮着,他突然问道“大师兄,你说这个幻境是灵惑树给师姐制造出的,没有痛苦的美梦?”
顾沉玉将阵旗插好后,扭头看向吕言点了点头。
吕言沉默了许久才又问道“所以这就是师姐想要的生活吗?”
没有宁簌簌,也没有他。
这次顾沉玉也沉默了,他拍了怕吕言的肩安慰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阿悦本就不是喜欢与人亲近的性子,你和她认识没多久”
说到一半,他又停住了,他发现吕言的眼眸竟然有些泛红。
“没关系。”吕言的声音低低的。
出幻境的过程并不难,清醒过来时,吕言发现他们依旧在那处山洞中,此前被悬挂在空中的藤曼形成的虫茧都破开了,里面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师姐!”吕言一眼便看到了被无数藤曼捆绑在墙上的南宫悦。
顾沉玉道“灵惑树现在正在全神贯注地完成寄生过程,我们不是她的主要目标。”
南宫悦闭着眼睛,表情很安宁,就像睡着了一般。
顾沉玉伸手向储物袋摸去,他道“在不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时,可能会无从下手,但既然已经知道敌人是灵惑树,自然就能从她的弱点来对付她了。”
很快,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壶酒。
“这是雄黄酒?”
顾沉玉点了点头,他提醒吕言道“你小心点儿,灵惑树受到雄黄酒攻击后必定会进行反抗,不过这东西的物理攻击能力不强,大多时候都是通过幻境来影响人的心智,我们刚从她制造的幻境出来,有一定的抗性,不用担心这点。”
吕言又看了南宫悦一眼,便在身上拍了张防御符。
顾沉玉也不含糊,他将酒壶的瓶塞拔出,手腕一震,壶中的酒就整个泼洒在了缠绕于南宫悦身上的藤曼之上。
霎时间,那些藤曼仿佛被火烫伤了般,迅速泛黑,痛苦地蜷缩起来,整座山洞都轻轻晃动了起来,剧烈地痉挛着。
顾沉玉手指向前一点,一道火光便飞射而出,瞬间将沾满了雄黄酒的藤曼点燃,藤曼转瞬间便化为了灰烬,吕言赶忙上前将滑落而下的南宫悦接住。
这时候整个地底山洞都在地动山摇,石块簌簌落下,数道藤曼从墙壁中破出,向着吕言和顾沉玉的方向攻击而来。
顾沉玉又取出了一壶雄黄酒迅速倒在了佩剑上,他剑尖往前一指,熊熊火焰便顺着剑身燃烧起来,所有飞舞着的藤曼遇上火焰后都被烧成了灰烬。
顾沉玉对吕言大声道“走!往出口走!”
吕言二话不说便将昏迷的南宫悦背了起来,向着出口的方向跑去。
顾沉玉执剑断后,俩人很快便来到了刚来到此地时落入的那处山洞。
吕言抬头望去,便见头顶的洞口又出现了。
顾沉玉道“我们此前是被灵惑树的幻术影响了。”
吕言点了点头,他脚尖点地,背着南宫悦腾空而起,朝着头顶的洞口飞去。
无数扭动着的藤曼如水蛇般向上冲起,试图将吕言和他背上的南宫悦一起留下来。
顾沉玉大声道“你不要理会!我来对付!”
说着他手中的剑便脱手飞出,旋转着飞速将攻击吕言的藤曼切断。
在一片混乱之下,三人终于从洞口逃出,外面天光大亮,植被茂密。顾沉玉却并不敢松懈下来,他又取出了一壶雄黄酒,将朝着洞口泼去,然后他一拂袖,隔空搬起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压在了洞口之上。
做完这些,顾沉玉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对吕言道“这灵惑树的修为不低,我们得回去搬救兵来。”
吕言将背上的南宫悦放了下来“师姐还没醒。”
顾沉玉忧心忡忡地看了南宫悦一眼,却没走上前,而是道“你给她服用些凝神静气的丹药,我现在便通知一下云鹤长老,将此处的情况说明,洞穴里还有不少附近的村民和我们七星门的弟子,得快些将他们救出来才行,否则他们会成为这妖树的养料,被吸尽生命而死。”
吕言扭头看向顾沉玉,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慢慢扶助了南宫悦的肩,取出了一枚丹药,轻轻触上她的嘴唇。
南宫悦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很微弱,吕言还未将丹药塞入她的唇齿间,南宫悦便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
“师姐,你”他的话没说完便彻底僵住了,因为南宫悦竟然扬起了头,嘴唇轻轻压在了他的脸颊上。
丹药从他的指尖滚落,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下一刻,吕言只觉得腹部一凉,剧痛传来的瞬间,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
南宫悦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此时匕首的前端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小腹。
南宫悦手腕一收便将匕首拔了出来,接着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又狠狠地将匕首插入了他的腹部。
吕言没有挡,也没有躲开,他被南宫悦按着肩膀,压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在她第三次将匕首完全插入他的身体之中时,吕言伸出胳膊将南宫悦搂进了怀中,在一片鲜血中,他的神色间却没有太多的痛苦之色,反倒带了些许轻松的笑意。
“师姐,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那些都不会再发生了”
等他死以后,前世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这一世的顾沉玉喜欢的人是师姐,他想师姐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顾沉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南宫悦!”他扭头看来,满脸惊愕
南宫悦的下巴压在吕言的肩膀上,她握着匕首的手用力旋转着将锋利的刀刃更深地压入了他的伤口中。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从天边射来,南宫悦被突然出现的人按着肩膀就揪了起来。
“师姐!”吕言想起身,可他伤得实在有些重,只得捂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眼睁睁地看着南宫悦被按倒在了地上。
“叶拂!你怎么来了!”顾沉玉看到来人后吃了一惊。
突然出现的人正是叶拂,她表情极为凝重地看着南宫悦。
“南宫师姐被灵惑树控制了。”
“被控制了?”吕言的眼神有些茫然。
血止不住地从他的指缝溢出,很快便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额头冒着虚汗,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
伤在丹田处,而且南宫悦的每一刀都没有留情,招招致命,他撑不了太久了。
叶拂道“大师兄,你先去给吕师弟处理一下伤口,师姐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顾沉玉神色严肃地点头,他自然也看出来吕言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得赶紧给他止血然后带回七星门接受治疗。
吕言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看着顾沉玉向他走来,带着残影。
“大师兄,若是师姐真的想杀我不必救我”他的声音很微弱,弱到顾沉玉几乎有些听不清楚。
“你在胡说什么!”顾沉玉抬手封住了吕言的经脉,快速地帮他止住了血。
虽然从情感方面来讲,吕言是他的情敌,但是作为七星门的大师兄,顾沉玉是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师弟说胡话的。
“你既然是我们七星门的弟子,就是我和阿悦的师弟,她怎么可能想杀你!”顾沉玉语气严厉。
吕言笑了一下“大师兄,你不会懂的,师姐她恨我”
“我的确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可以肯定的是,阿悦若真的想杀你,她不会让你活到现在的!”
顾沉玉取出了一枚丹药,递到了吕言唇边“吕师弟,你放心吧,有我这个大师兄在,就不会看着同门死在我面前。”
吕言自嘲般的笑了笑,顾沉玉不愧是师姐喜欢的人,这样一个有责任心又顾大局的门派师兄,的确值得师姐喜欢。
“大师兄,请你要好好对待师姐,她受了太多的苦”
再后来,吕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叶拂使劲浑身解数总算是把残留在南宫悦识海之中的灵惑树元神给清除掉了,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终于腾出了时间对顾沉玉道“大师兄啊,我今天下午本来想出去逛逛,云鹤师叔就突然把我给揪出去了,让我赶紧来明月山救人,说是这里有棵估计是活了上千年的灵惑树。”
“还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肯定得闹出人命!”
说着,叶拂看了一眼躺在一边的吕言问道“吕师弟情况如何了?”
顾沉玉皱着眉头“不太好,他丹田受伤了,暂时保住命了,但得赶紧带回去。”
叶拂道“那大师兄你就赶紧带着师姐和吕师弟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叶拂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看我把这妖树的老巢给端了!”
南宫悦苏醒过来时,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那些混乱的记忆便冲进了她的脑海里,她捂着头,总算是将什么都想起来了。
“吱呀”一声,她的屋门被推开了,萧晚眠端了碗药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南宫悦。
俩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萧晚眠深深地吸了口气“南宫师妹啊,你可算是醒了,来来来!赶紧把药给喝了,我还得敢去看看吕师弟的情况,他可伤得不轻!”
南宫悦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就抬手接住了萧晚眠递过来的药。
那些混乱的记忆也被她慢慢理顺了。
她陷入了幻境,而且在幻境中,她忘记了前世的记忆,还和顾沉玉成亲了,他们甚至做了很亲密的事。
再之后,她便不记得了
不,不对,她还记得,她似乎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操控着,伤了吕言,但是那段记忆很虚浮,虚浮得就像是一个不太真实的梦。
她赶紧抬头问道“吕师弟他怎么受伤了?”
“你不知道吗?”萧晚眠眨了眨眼睛,他很快便将事情的经过给南宫悦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哎呀,还好叶师妹及时!咱们七星门的人都被救回来!失踪的村民也只有两人受了伤!全员存活!”
南宫悦已经没心情听萧晚眠说话了,她看着手里的药碗,久久地出神。
萧晚眠哔哔了一通才反应过来,他道“师妹啊,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吕师弟那个伤啊,全在丹田处,不是我说啊,你被灵惑树控制的时候下手可真够狠的,要是不好好治疗着,师弟这一身修为指不定就废了!”
说完他也不等南宫悦回过神来,便转身急匆匆地出去了。
南宫悦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碗里的药凉了,她才仰头将药喝尽,然后起身下床穿戴整齐向外走去。
她本就没受什么伤,头疼也只是灵惑树的寄生入侵导致的,好好休息一下便好得差不多了。
走到半路时,南宫悦竟然迎面遇上了顾沉玉,她一时之间停下了脚步,甚至生出了一种转身逃跑的冲动,幻境中的种种又浮上心头,五味杂陈,让她不知该如何形容。
“阿悦!”顾沉玉加快脚步走到了南宫悦面前。
“我听萧晚眠说你醒了,便赶紧赶过来了,你怎么不再休息一下?”
南宫悦有些不自在“我没事。”
顾沉玉点了点头“没事便好。”
南宫悦“嗯”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说着她便要离去。
“等一下!”顾沉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衣袖。
“阿悦,我其实有话跟你说。”
南宫悦一惊,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将自己的袖子从顾沉玉的掌心中抽了出来,抬眸紧张地看着他“你要说什么?”
顾沉玉见她这如临大敌的模样竟然笑了一下,他道“阿悦,你不必因为幻境中的事心怀芥蒂。”
南宫悦“我没有心怀芥蒂,我知道那只是幻境,不会当真的,也希望大师兄不要当真,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便好。”
“为什么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顾沉玉却不乐意了,“幻境虽然是假的,但我在幻境中对你说的那些话却是真心的,我对你,也是真心的。”
南宫悦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摸吃惊“你说什么?”
“阿悦,我喜欢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南宫悦又往后退了一步,一脸的不可思议。
顾沉玉道“灵惑树的幻境可以让人看到最想要的生活,阿悦,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所以才会在幻境中看到那些。”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道“师父如今在闭关,待师父出关后,我便去向师父说明,我们可以像在幻境中那样,结为道侣,往后的千百年,都互相扶持,永不分开。”
说完之后,他便紧张地看着南宫悦,等待着她的答复。
南宫悦有些发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顾沉玉现在似乎是在向她求亲?
沉默良久,她叹了口气“大师兄,若这些话你是在很多年前对我说的,我一定会欣然接受,但现在,抱歉,我不接受。”
顾沉玉的神色闪动了一下,他道“阿悦,我知道我以前的所作所为让你伤心了,但是那时的我不懂得如何去珍惜,我想弥补我的错误。”
顾沉玉向南宫悦伸出手来“阿悦,幻境中的你,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也比现在过得轻松,所以我应当还是能够讨你欢心的,所以我们何不将幻境变成现实呢?”
南宫悦的目光落在了顾沉玉的手上,又一点点上移,对上了他坚定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真的生出了一种握住那只手的冲动,但她最后并没有这么做。
若是她没有前世的记忆,也许她真的会同意,可是,她真的放不下。
这一世的她时常在想,那些事情既然都没有发生,她何不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呢?好好的活着,重新活着,放下过往的痛苦,迎接新的生活。
可是,她怎么可能放得下?至亲受害,同门惨死,一切的一切,如一道道永远也无法恢复的伤疤,丑陋而蜿蜒地爬满了她的心脏,只是呼吸都带着疼痛。
那是不管多久都永远无法和解的痛苦,是即使只有她一人记得,也不可能被遗忘的伤痕。
其实南宫悦也偶尔会想,这一世里,那些事情既然都未发生,那么面前的这些人也应当和前世不一样了,他们没有做过那些,更没有伤害过她,不管是宁簌簌,还是顾沉玉,他们其实都是无辜的,她不该将不属于他们的罪孽强行安在他们身上。
可是,若他们是无辜的,那她的痛苦和仇恨,难道就能轻描淡写地消失吗?
“抱歉,大师兄,”南宫悦垂下了眼眸,“我们早就已经渐行渐远了,以后别再提这些了。”
“哪里远了?”顾沉玉显得有些激动,“我们哪里远了,我们就在一个门派,你是我的师妹,我日日都能见到你!到底哪里远了!?你要是嫌我的洞府远,我就搬去你旁边!”
南宫悦的眼神很复杂“不是距离上的远,大师兄,你可曾有尝试过理解我的心情吗?你只知道,你以前不喜欢我,所以你拒绝了我,你现在又喜欢我了,所以你想挽回我,可是我呢,你想过我是怎么想的吗?”
“但是在幻境里”
南宫悦打断他道“那个幻境于我而言是美好的并不是因为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那里没有痛苦,没有仇恨,我与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在七星门,过着最平淡不过的日子,这便是我想要的美好,但那份美好从来都不是因为你,只是你恰好是我喜欢的人罢了。”
顾沉玉怔怔地看着南宫悦,他在这一刻终于有些明白南宫悦为什么会说他们早便渐行渐远了,南宫悦确实离他很远,远到他抓不住她,也无法走进她的心,她的情感深沉而厚重,他的喜欢和心动在她面前都显得是那样的轻,轻飘飘的,好像一吹便会远去。
他想起那日吕言在昏迷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说“大师兄,请你要好好对待师姐,她受了太多的苦”
他喃喃开口问道“南宫师妹,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南宫悦轻轻摇了摇头“大师兄,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并不合适,我永远都不可能接受你的,永远都不可能。”
“不过,”她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你的确是我唯一喜欢过的人,也许我以后都不会遇上更喜欢的人,那么你就会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人。”
顾沉玉真的看不透南宫悦,她说喜欢他,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他。
“喜欢,并不代表合适,大师兄,我知道你从来不是执迷不悟的人,我们都不是彼此的良人。”
顾沉玉久久不言,南宫悦也没再开口,他看着她对他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去了。
顾沉玉一直目送着南宫悦的背影,目送着她,一次都未回过头。
西门不咕将手里的手机扔到了一边,一脸“我无法理解”的表情。
叶拂被她吓了一跳“哟,这又是怎么了?手机也不怕给摔坏?”
西门不咕道“叶拂,你敢信吗?我拉郎竟然失败了!”
“你拉那对了?”叶拂一脸八卦地问道。
“还能有那对,就是那个呀,顾沉玉和南宫悦!”
“咳咳咳咳咳!”叶拂直接被吐沫星子给呛到了,“不是啊,合着你个什么灵惑树是你搞出来的。”
“嗐,”西门不咕打哈哈道,“不是也没死人吗?日子这么无聊,找点儿刺激不是很正常的吗?”
叶拂“”
“虽然您这个天道的行为有些槽多无口,但是南宫师姐怎么看也不会喜欢大师兄吧?”
“为什么啊?”西门不咕不能理解,“这俩人就是两情相悦啊!一般这种情况,我推一把,就能成的!”
“两情相悦?”叶拂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西门不咕道“你有所不知啊,在我的设定里,顾沉玉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南宫悦,我来给你描述一下他的心路历程,想当初顾沉玉在七星门混得风生水起,他关系最好的同门有两个,一个萧晚眠,一个南宫悦,在稳固无比的师门情谊中,南宫悦突然向他表白了,对当时有那么点儿不谙世事的顾沉玉而言,这绝对是惊恐大于了一切,于是他开始各种躲南宫悦,能不见面就绝对不会见面,但你要说他不喜欢南宫悦,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喜欢是肯定喜欢的!但是那可是他关系最好的师妹啊!这种喜欢多少让他觉得很罪恶,不敢承认,所以他才会那么迅速地喜欢上宁簌簌!”
叶拂“???”
“什么意思?这和喜欢宁簌簌有什么关系?”
“这都不懂,”西门不咕一脸神秘,“看我这个情感大师给你分析,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喜欢上另一个人,所以顾沉玉会对宁簌簌一见钟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想逃避对南宫悦生出的那种心思!”
叶拂一脸的震惊,要这么说的话,那这可真是惊天大瓜啊。
“但是,”叶拂道,“你都让南宫师姐想起前世的记忆了,她怎么可能还喜欢大师兄,前世她可是亲眼看着大师兄和宁簌簌怎么恩爱的,而且宁簌簌怎么说也间接造成了不少惨剧吧。”
“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是顾沉玉就是她喜欢的类型啊!”
叶拂“咱就是说,代入一下,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他让我家破人亡了,然后我重生了,这辈子他虽然什么都没做,而且还喜欢我,但我也不可能接受他的,上辈子遭了那么多罪,难道就因为是上辈子就算了吗?这辈子不迁怒他已经是我菩萨心肠了,还让我跟他he,滚!”
西门不咕“”
吕言这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偶尔会苏醒,但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昏迷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睁眼时便发现床边坐了个人,待到看清那个人是谁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师姐?”
南宫悦低头向他看来。
“师姐,你怎么来了。”吕言撑着床坐了起来,他看起来很憔悴,但看到南宫悦时,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喜悦和关切。
“师姐,你的伤怎么样了?”
南宫悦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略有些审视的目光看着吕言。
许久之后,她才突然问道“所以你和我一样对吗?”
吕言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点了下头,他知道南宫悦指的是什么,这是师姐第一次挑明重生的事情。
“师姐,你可以亲手杀了我,只要能让你心里好受些,怎样都可以。”吕言的声音低低的,看向南宫悦的目光却出奇的平静。
南宫悦紧盯着吕言;“我的确想亲手杀了你,但是那样做岂不是便宜你了?我要让你受尽折磨,我要一刀刀剜下你的肉,让你在痛苦中死去。”
她的眼眸很黑,像深不见底的潭水,饱含了太多的感情,只要看上一眼,便会轻易陷进去。
吕言毫不犹豫地吐出了两个字,他说“可以。”
他拿出了匕首递到了南宫悦手中。
南宫悦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吕言“你喜欢我是吗?”
吕言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他其实是不想承认的,但想起幻境中他对南宫悦说的那些话,他只能点了点头。
南宫悦笑了,笑得恶意满满“吕言,你凭什么喜欢我?你知不知道你的感情会让我觉得恶心!”
吕言一点点攥紧了拳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南宫悦将手中的匕首放在了一旁,然后倾斜上身,枕在了吕言的肩膀上。
吕言瞬间便僵住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南宫悦到底想做什么。
“抱紧我。”
“师姐?”
南宫悦闭着眼睛“不是说喜欢我吗?”
吕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了胳膊,小心翼翼地将南宫悦圈进了怀中。
南宫悦能清楚地听到吕言的心跳声,但他的心跳并没有变快,很平稳也很沉重,她知道,经历过前世的那些,他早就过了会脸红心跳的年龄。
她伸出胳膊缠上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了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起伏着的呼吸。
这是重生以来,南宫悦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这一世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的悲伤和绝望都未出现,可那些噩梦却是她切实经历过的,是她无法遗忘的,是在这一世中,只有吕言见证过的,是一直以来,她所以为的,她重生的意义。
痛苦又真实。
“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
“好。”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好。”
“永远不准离开我。”
“好。”
他一句句地应下,好像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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