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三章:山中
张忍似是知晓自己在无形之间得到了天大机缘,一时间激动不已,他屈伸手臂,好似能探入云端,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左手之上散发而出,暮洛神色一变,轻轻在他脑袋上一拍,这才让张忍停下如此荒唐的举动。
“不要作祟,村庄之外的大山很不太平,若是惊动一些妖孽,我也救不了你。”
暮洛沉声开口,张忍脸色苍白,但他似乎颇为不忿,尤其是感受到这手臂之上传来的恐怖威压,更是喃喃道:“尊师放心,有了这只手,天大地大我哪里都能去得了!”
看来这还真是一只井底之蛙,暮洛冷笑道:“此话倒是不假,你哪里都能去得了,自然是哪里都能有你的坟冢,若是真的无敌了,这手臂当初的主人又如何会被斩断臂膀?”
张忍微微一愣,这才点头不语。
他的世界已不同寻常,若是已过去的眼光来看,这手臂与那神剑足以让他纵横十里村庄,但若是算入修行世界之中,这才是刚刚开始走上道路的雏鸟。
村庄入夜,篝火燃烧,一阵阵酥油清香扑鼻而来,篝火组了一个烧烤架,上面烤着一只鲜红的乳猪,这股肉香在深夜是如此诱人,一直到某处茅草屋的门开了,围绕在四周的村民才将目光悄然转回来,直勾勾盯着走出的张忍与一位陌生人。
“张忍……你的手!”
一位村民眼睛发亮,他竟看见张忍原本断掉的手臂恢复如初,且比之前似乎更为柔软灵活,即使是肉眼凡胎,也能看出这只手臂的不凡。
张忍并不回答,他悄然站立在暮洛身后,似乎说明了一切,众多村民沉默,他们原先以为这外来之人才是真正的祸害,但从张忍的表情上来看,他们已经知晓了很多。
“前辈,这并不怪罪我们,如果不是那镇压我们一村命运的妖魔被铲除了,这些人说不定现在还野蛮无知,不曾知道什么是智慧与善恶。”
篝火之中,一位老人缓缓走出,此人正是村长,他浑浊的眼眸凝望暮洛,犹如电光一般的眼神似在颤抖,他与这一群从未踏出深山的村民不一样,他年少有奇遇,见识过真正的世外高人,而眼前这位白衣男子,似乎比他年少之时所遇到的几位更为超凡,尤其那平淡深邃的双眼,更有看不出年龄的经历与光泽。
暮洛沉默,良久之后,这位白发老头才哑然失笑。
“老夫眼拙了,没想到此生还有第二次机会看见修行之人,真的是造化弄人。”
老村长席地而坐,暮洛心中也有很多疑惑,他与这位老者一起坐在篝火之前,一老一少两双眼眸死死盯着那肥油直冒的烤猪。
这似乎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村长将他年少之时的奇遇一一说出,大山很神秘,有着超越人类理解的力量,甚至这个村庄的人在出生之后,便会被剥夺一些力量,比如智慧。
对修行之人来说,若是失去了智慧,将很难在这条道路上有所斩获,暮洛听到村长的低语,不觉一阵悚然,他心中已有了一些猜测,却不敢肯定。
“尊师应能想到,村庄已被镇压了走上修行之路的希望,若是那妖魔不被斩杀,未来百年也依旧如一日。”
村长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木雕,这是之前与妖魔搏斗之时展现的法器,暮洛拿起来仔细端详,却见这木雕刀功无比精细,眼耳口鼻姿态神妙,暮洛端详一番,竟感觉雕像之人犹如苏醒一般,以威严目光凝视着自己。
“我年少之时学过雕工,但始终走不上修行之路。”
村长微微叹息,他回忆起了诸多往事,很久之前,他是这村庄之内唯一一位开启智慧之人,以雕刻见到了修行之路,雕出虫鱼鸟兽虎豹,皆能幻化人形,到了回来,更是雕刻出理想之中的修行之人,能以术法斩妖除魔,终究看见了希望与光明。
“后来呢?”
暮洛心念一动,弹指打出一道剑气,但这剑气落在木雕之上竟然难以有分毫损伤,他将这块木雕还给老者,心中已明了。
“我在二十岁那年与其他村民一样遭遇了不测,若不是当初已雕好了百尊仙师木像,如今想必已是尸骨一堆。”
“是什么东西找上了你。”
暮洛很好奇,他眼神深处流淌出一丝深邃,此时此刻,他依旧未曾忘记自己来到这山村的真正使命,并不是要与这群村民有过多交集,而是要完成真正的‘希望’。
也许所谓的希望就在此处,但也有可能不是。
暮洛双眼炯炯有神,他凝望着篝火中沉思的老者,此时的村长仿佛陷入无边回忆,直到那沧桑面孔浮现出些许恐惧。
他应是想到了某些恐怖之事,整个人身躯微微颤抖,村长将那木雕收入怀中,似乎摸到了这一直庇护他几十年的木头,村长心中才稍微安定一些。
“不可说,但他们来自大山,在那个夜晚之后,村庄里另外一位觉醒了智慧的老妪也被她们掳走了……”
看来那个老妪就是之前的老婆婆,也是村庄内少有的希望之一,却被妖魔带走,最终成为了傀儡。
村长幽幽叹息,道:“这些年我一直知道真相,但是不敢说出来,因为对这个村庄而言,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提供源源不断的血肉,虽然期间也出现过一些转机,但所谓的‘善’都太弱小了,根本不值一提。”
村长很无奈,指了指远方那灰狼之妖的尸体。
“妖也分善恶,这妖就是大山深处来帮助我们的,但很可惜实力太弱小了,培养出来的孩子也被那猿猴识破。”
一切的谜团都在慢慢解开,这看似不大的村长不曾想还真隐藏了不少秘密,就连那灰狼妖都是在算计之内,暮洛深思,愈发感受到四周大山的神秘。
“千里大山,这应只是个普遍说法罢了,若是真的有超越百里宗门的山中力量,那绝不是我能够对抗的东西。”
暮洛与村长谈论了很久,不过在今夜之后,这个村庄的一切都会改变,暮洛察觉到了村民们的变化,一些原本只知道打猎的汉子竟四处走动,他们或仰望繁星,或俯瞰大地,皆陷入前所未有的沉思之中,犹如在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暮洛隐约感觉到会发生一些惊奇之事,他屏息凝神,陡然有村民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如此,天上的那闪闪发亮之物名为星辰,也是生命源头之一,若是能聚集星辰的力量与气势,便能让人体突破某些桎梏。”
这位村民一边说着,又一边坐下,他无比认真,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胡乱画着一些图案,渐渐的,这些图案似乎引发了某些规律,愈发散出一股玄妙气息。
从这村民凡俗的躯体之上,竟有了淡淡星光,暮洛悄然起身他远望深山,朝着张忍低声道:“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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