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下不过如此
月司命看着蒋怀灵握住伞刀的手，抿嘴露出了冷笑，轻轻拍了拍手。
四周黑暗处立即有拔剑的声响，蒋怀灵握住伞刀的手不由一僵，仿佛被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盯住了一般。
“我们天机阁欢迎做生意的客人，倘若要闹事，那就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了。我可不像淮阳的云中君，他不喜欢杀人，可我喜欢。”月司命看着蒋怀灵，淡漠的说道。
蒋怀灵沉吟了片刻，她松开握住伞刀的手。
--蹭
黑暗中同样齐齐的传出利剑回鞘的声，紧接着那股杀气慢慢消散。
“我来是想和你做另外一笔生意，我的人前些日子来过。”蒋怀灵收回自己的脚，毫不客气的说道。
“哦，血辰之事。”月司命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向蒋怀灵晃了晃，“你回去吧，我们曾答应过他们，绝不会做有关于他们秘密的交易。你得到的剑十三，乃是他们授意我们给你的。”
“如此说来，淮阳之行是他们的安排。”蒋怀灵沉声问道。
“算是，难道他们没有拉拢你嘛？”月司命眼神中透着玩味，话锋一转，“只要你成为了我们天机阁的一员，他们的事，我会告诉你。”
蒋怀灵站在原地，慢慢的攥拳，早在淮阳之时，曾有一男一女找过她，邀请她加入，当她拒绝后，两人毫不犹豫的向她动手。
“他们在淮阳差点杀了我，若不是淮阳错综复杂的局势，我可能回不了柴桑。”蒋怀灵左右看了眼，低声说道，“骆九锋应该是他们的后手吧？要是我同意.....”
“你以为合欢宫中就没有他们的人了嘛？”月司命打断了蒋怀灵的话，提醒道，“别忘了，他们还想杀了你，其目的是什么，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你们天机阁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蒋怀灵思索了下，低头不语。
偌大的江湖里，她敢笑问整个武林的年轻一辈，可在天机阁等庞大的江湖势力面前，却必须得掂量。
很少有人知道天机阁何时建立，伴随着几个朝代的兴亡，这个江湖组织依旧屹立在天下的风口浪尖上。
“乙枢，三百金珠。”月司命淡淡回答。
蒋怀灵拧眉，区区一个无关多少恩怨的问题竟然是乙枢级别。她从怀里摸出一块暖玉，抛给月司命。
“知音，将来可能也是仇敌。江湖里有句话，要想成为一个人的好友，你要试着了解他；倘若想要杀掉一个仇人，你更应该去了解他，我们两个江湖组织之间正在互相了解。”月司命双手夹住暖玉，看了眼后，两指夹碎。
蒋怀灵闻言后，不再说话，自她踏入六甲层次后，偌大的武林才在她的眼前展示了冰山一角。
“你们还算江湖组织嘛？”
月司命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
诸子百家中的道家上有云，“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她身为阴阳家，对道家的说法嗤之以鼻。
江湖是广阔适性的逍遥处，也是高人隐士不甘于受朝廷控制，摒弃仕途，以睥睨之态傲然世间的地方。可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冲突，哪有什么逍遥处，豪杰侠客也不过是过往云烟处的一抔土。
庙堂是江湖，市井是江湖，高人隐士逃不掉，豪杰侠客也逃不掉，世间的所有不过一个‘利’字。
她想到此处，慢慢的从琥珀石座上站了起来，转身仰头看向女神像托举的铜轨星盘，低声道，“天机阁是江湖组织，王朝帝国也是江湖组织。这天下所有野心之人，都想用一己之手拨弄着芸芸众生的命运。”
蒋怀灵骇然，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王朝帝国也是江湖组织。
从未有人这样说过，纵使是在诸子百家齐鸣的六国战乱时代，也从未有过。
此番言论，也不会有人敢说！可眼前的女人，天机阁的月司命当着她的面说了。
王朝帝国算什么，不过也只是一个大一点的江湖组织。
“你.....”
“我说得有错嘛？天下能者居之，帝国在我们天机阁面前也只是过眼云烟罢了，千年的沉浮，我们天机阁中沉淀了太多的秘密。你以为是我们天机阁的人在守住那些秘密嘛？呵呵，我们做的是死人和活人之间的买卖。一个消息出去，意味着有人要死或死了。一个消息进来也意味着有人要死或死了。”
月司命抿嘴一下，站在南那女神石像下的她伸展开双手，如同神灵的使者和先驱一般，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柄。
蒋怀灵愣愣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你还有想问的嘛？”月司命张开双手，宛如沐浴在月辉之下一般，盛气凌人的开口问道。
“血辰，我想知道刺杀我的血辰杀手信息。”蒋怀灵收回心神，沉声回答。
“半步踏出大黄庭的杀手，名为暗影，他五岁时被血辰组织选中，同期中共六百七十二人，十年后仅他一人存活。”月司命淡淡的回话，“二十七年中，他共杀一千零五十四人，晋国破虏大将钱昌鸿之子死在他手，算是一个狠角色。”
蒋怀灵闻言，暗自皱鼻，破虏大将钱昌鸿未入庙堂前也是一个豪杰侠客，老来得子的他格外看重自己的孩子，派了大量的高手暗中保护，可在四年前还是死于刺客之手。
令她没有想到是杀死钱昌鸿之子的刺客来自血辰，也不知是何人的大手笔，雇佣了天幽血辰的刺客去杀破虏大将的后人。
“乙枢，一千金铢。”月司命补充的说道。
蒋怀灵从怀中摸出钱袋子，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月司命后，她把钱袋子丢向黑暗中。
--嗖
黑暗中响起了破空声，一个黑暗接住了她的钱袋子。
蒋怀恋的目光在黑暗处有所停留，她慢慢的转身，沿着走廊往外而去。
月司命走下台阶，望向走廊的尽头。
“大人，我们需要暗中动手嘛？”黑暗里响起沙哑的嗓音。
“你去盯着她吧，静观其变就好，淮阳那处还有十几日消息才到，我们再等等。”月司命挥了挥手。
走廊处立即飘过一个黑暗，快速的消散在摇曳的烛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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