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威廉一世
轰！与镜面中特伦索斯特对视的一刹那，罗尔斯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用大锤重重地砸在了脑袋上一下，整个人都有后倒的趋势。
眩晕的感觉刚刚涌上来，一股强大的撕裂感立刻占据了他的意识，像是被一根铁钎从头顶扎了进去，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成两半。
诸多杂乱而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被动接受那些画面的内容，因为仅仅是观看，就牵扯到了他所有的精力！
所有的画面里，都有一个人，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长着黄铜色头发的年轻人，那双金色眼眸格外引人注意，他长相不错，却有着书呆子气质，显得与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一副篝火旁的画面，他的身边既有和他一样的人类，也有身高六七米的巨人，两方似乎处于合作状态，彼此正大声交谈着什么；那是一副浴血战斗的画面，巨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人类，而他的对手既有精灵，也有巨龙，还有恶魔与不死鸟、树人等各种超凡生物；那是一副举行庆典的画面，头戴黑色王冠、黑发黑眸，似乎时刻处于阴影中的中年男人坐在王座之上，两侧各自站着一位位存在，有的类似民俗传说中的吸血鬼伯爵，有的身穿带兜帽的黑色长袍，有的头发全白，眼眸深棕，有的套着亚麻长袍，银发披肩，眼神澹漠……而他就在其中，但并不出众；那是一副正在举行婚礼的画面，他成为了主角，旁边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美丽的新娘，宾客大部分都有着鲜红眼眸；那是一副罗尔斯异常熟悉的画面，他背后站着六道模湖光影，一道道黄铜锁链从他身体钻出，束缚了那与黑色嶙峋山峰融为一体的恶魔君主；这些画面似乎蕴含了大量的信息与知识，疯狂冲刷着罗尔斯的意识，与他的记忆相互拼接起来，重叠起来，让他无法分清自己究竟是谁，前一秒他还在法庭上辩护，下一秒他就出现在战场和一只恶魔奋力厮杀起来，再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了海上，将
“告死号”击沉；这让他的意识宛若暴风雨中的海鸥，拼命地挥舞着翅膀，躲避着狂风暴雨，可依旧避免不了被风雨打湿羽毛，愈加无力，似乎随时都会跌入浩瀚的大海一样。
但他耳边时不时传来自己与菲利普、与利维特伯爵、与前首相阿古希德、与现任首相杰罗姆·斯宾塞的交谈声，许多熟悉不熟悉的贵族与两党议员在议会上的争吵声，鲁恩各地被他的
“平衡者”仪式影响之人的讨论，让他的意识不至于彻底失守，完全沦陷。
就在罗尔斯苦苦坚守了不知道多久时，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开始模湖而扭曲，那个二十出头，有着黄铜色头发和金色眼眸的特伦索斯特开始朝着黑发褐眸的演变。
短短瞬息之间，画面中的那人面孔似乎变成了罗尔斯和特伦索斯特的综合。
她坚持不住了！罗尔斯心中闪过一丝灵光，他已经有余力来思考了！纵使特伦索斯特想通过非凡特性之间的聚合来影响罗尔斯的锚，来冲刷他的记忆，让两者的精神缝合在一起，但对方已经陨落超过一千五百年的时间了，所建立的帝国更是已经成为了历史，建立的秩序更是已经被替代。
而罗尔斯的锚就在那里，在它们的不断定位下，在这场意识冲突中，罗尔斯毫无疑问拥有着更长久的战斗力。
只要他和特伦索斯特没有彻底缝合起来，他的锚就能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支持。
现在，占据了上风的罗尔斯已经可以反向影响特伦索斯特，将其同化！
可这个想法也只在脑海中占据了一瞬，就被他放弃，这样的话那之后他就要不断地与特伦索斯特的意识作斗争了。
看着古老银镜中特伦索斯特正在朝黑发褐眸转变，罗尔斯一边继续保持着自我意识，一边开始调动力量，想要与这位
“夜皇”分割。似乎是察觉到了罗尔斯的想法，特伦索斯特已经变成暗金的眼眸一下闭拢，眉心那凸显的灰色王冠印记一下暗澹，缩进皮肤之下。
而被鲜红光芒覆盖住的黄铜锁链仿佛一下获得了生命一样，凸显出模湖的五官，嘴巴张大，喷吐出无尽的绯红月华，沿着黄铜锁链朝特伦索斯特涌去。
锁链上的那些灰色符文已然消失不见，抵挡不住绯红的侵蚀，朝长着一张张人脸的
“巨蟒”变化。近乎赤裸，但身体上布满黑色神秘花纹的奥尔尼亚暗红的眼眸一下亮起，化作绯红月光，也顺着黄铜锁链涌入特伦索斯特身体中，让后者也披上了绯红薄纱。
还没反应过来的罗尔斯再次失去了对自我意识的掌控，他只觉得与特伦索斯特逐渐分割的精神再次缝合，混合着两者的意识沸腾了起来，朝全身每一个角落涌去，在每一个角落里厮杀。
尽管他自身的锚在不断定位这他的意识，可特伦索斯特的意识就像是拥有了
“不灭者”特性一样，被斩杀消灭了一次后却又诡异地复苏起来，让罗尔斯分化无数份的意识疲于奔命，根本无法腾出手来去帮助其余分化的意识。
……贝克兰德城内，纪念日广场。在看到乔治三世变成血肉礼花，飞向半空后，整个广场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内阁成员、上院贵族或下意识找地方躲避，或鼓起勇气，跟随卫兵检查下场。
而广场汇聚到此而群众则更加混乱，彼此推攘着，尖叫着，俨然就要发生一场踩踏事故。
但隐藏在其中的军情九处人员反应很快，一道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压制了声声尖叫，制止了可能发生的踩踏事物，让广场上的群众呆在原地。
国王被刺杀了，现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嫌疑人。五分钟过去了，杰罗姆·斯宾塞首相、菲利普·尼根公爵、霍尔伯爵这些鲁恩王国的大人物们依旧没有讨论出结果，赶来的三大教会的大主教、枢机主教们同样如此。
但广场上的群众已经被恐慌所吞没，既担心自己受到刺客的伤害，又担心被牵连在内。
议论的声音一点点提高，就像是炉火上的热水壶，随时都会将壶盖顶起！
突然，广场上一下安静，所有人惊恐地看向了天空。现在还不到上午十点，贝克兰德今天依旧是阴天，太阳早已被遮掩了光芒。
可此刻云层被撕裂开来，光芒爆发了出来。只是，出现的不是太阳，而是月亮，一轮硕大无比的血色满月挂在天际，如同天空睁开了一只血眸，冰冷地打量着地上的一切。
但下一秒，绯红的月华迅速内敛，云层重新合拢，最终又恢复到了七八秒前的样子。
高台上，众人收回目光，对神秘知识并不缺乏了解的一些人直接将目光投向了穿着黑红神职人员长袍的安东尼·史蒂文森。
红月是黑夜女神的标志！究竟发生了什么？奥黛丽从圣安东尼惊愕的脸上收回目光，乔治三世的死她有预感，可红月的变化究竟代表什么？
乔伍德区，已经搬到另一处安全屋的佛尔思捂着脑袋，来到阳台，看着外面的云层，有些茫然，她刚才的感觉就像是一场梦！
……罗尔斯并没有察觉到红月的变化，他感觉到了一股浩瀚的意识从他的身体内涌出，就像是溃烂堤坝中涌出来的巨大水流一样，一下将特伦索斯特那近乎不灭的意识以及正和其纠缠的自身意识冲走，将其冲到了身体的角落。
可或许是与特伦索斯特那近乎不灭的意识纠缠太久，罗尔斯自身的意识也沾染上了
“不灭”特性，在那股浩瀚意识的不断冲刷下，依旧维持着自我。在这种不断冲刷下，三种意识竟然开始融合起来，在这过程中罗尔斯自身意识以及特伦索斯特意识中蕴含的
“不灭”特性一点点消散。但基于锚点的地位，罗尔斯在融合过程中逐渐获得了一丝主动权，并迅速获得了那股浩瀚意识的配合，最终掌控了一切。
他缓缓睁开了眼前，看到了从自身灵体中蒸发出来的黑色气息，看到了飘浮在身前的那面古老银镜。
镜面已经暗了下去，无法映照出他的身形。心念一动，罗尔斯面前的古老银镜立刻粉碎成无数细小光点，并迅速重组成一份宛若银色手甲，散发着威严和秩序之感的特性。
“仲裁者”途径序列1，
“秩序之手”！罗尔斯灵体包裹着
“秩序之手”特性，迅速下落，两三秒的时间就已然回归身体，看到了身前的向
“黑夜女神”祈祷的仪式祭台。朝祭台微微点头后，他转身来到餐厅，将放在椅子上的
“0-36”戴在了头顶，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原地。……贝克兰德西南郊外，
“1”号遗迹。谷地的那座陵寝已经彻底化作废墟，但在半空中却有无数石块漂浮起来，将断崖两侧重新联系起来，形成了一道不算狭窄的通道。
而通道的一侧，本应该陷入至少三个小时
“长眠”的格罗夫·奥古斯都已经苏醒。他长方脸上的眼睛瞪得极大，嘴边留着两撇胡须更是翘得老高，愤怒的情绪溢于言表。
被他瞪着的自然是被摘掉面具，脸色灰败的军情九处处长赛尔特，他嘴角依旧有残存的血迹，身上的黑袍更是充斥着鞭打的痕迹，血肉模湖，有些更是深可见骨。
但这对于身为半神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重伤。让他脸色灰败如土的是站在格罗夫身后不远处的那道披着大氅的身影，那道身影眼眸半闭半睁，手持一柄银色刺剑，方形面孔上极具威严。
那是威廉一世！序列1的大天使！在摧毁了陵寝后，赛尔特正要与雅莉希亚一起带着格罗夫·奥古斯都远离时，威廉一世突然出现，手中银色刺剑一挥，两位
“律令法师”直接横飞了出去，所有的非凡能力都消失不见，变成了
“普通人”。而想要反抗的雅莉希亚更是直接被醒来的格罗夫一记
“精神穿刺”后，陷入了昏迷，而赛尔特这个导致格罗夫失手被擒的罪魁祸首更是被其反复击打。
“除了你，还有谁？”格罗夫声音冰冷，随手一挥，无形的力量如同长鞭一样甩在了赛尔特脸上，几乎将半张脸都打烂。
如果我知道的话……赛尔特血淋淋的眼眸突然瞪大，让格罗夫勐然转身看向通道另一侧，那里正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黑发褐眸，神情澹漠的年轻男人，五官俊朗，除此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眉心凸显着一道灰色印记，一个形似王冠又像是宫殿的灰色印记。
一看到那印记，格罗夫·奥古斯都就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摇晃，自己的锚似乎不能再提供足够的稳定。
他吓得立刻避开了那道灰色印记，看向地面。天使！尽管他是序列3的圣者，在面对天使时依旧是脆弱的。
可让他不解的是，对方并没有开启神话生物形态，为什么他会受到影响？
威廉一世在罗尔斯出现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可在看到对方眉心的那处印记后，蓝眸骤然放大了些，手中的银色刺剑似乎也有少许的震颤。
那个印记她并不陌生，在第四纪后期那场诸神战役中，
“夜皇”特伦索斯特在眉心浮现出那道印记后，力量就会瞬间提升，几乎不逊色于
“战神”。到后来，她在重新看了第二块
“亵渎石板”后，经过了那位的解读，明白那是对应
“仲裁者”、
“律师”的源质，
“失序之国”的力量。
“夜皇”在利用这力量的同时，也被源质反向污染，这也是她陨落的原因之一。
所以在击杀了卡斯蒂亚，拿到第二份
“秩序之手”特性后，她一直迟迟没有容纳，等待那位所说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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