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多里安·格雷的担忧
乔伍德区，水晶街12号。
休缩在沙发里，仿佛还未长开的眉眼中弥漫着浓重的愁绪，她对好友并没有抱太大的信心。在她看来，佛尔思能够选择求助的只有亚伯拉罕家族和塔玛拉家族，而这两个家族自身就是被军情九处通缉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成立时。
更何况，她也不认为亚伯拉罕家族和塔玛拉家族会提供帮助，认为佛尔思像她自己一样，都是刚开始似乎被重视，但利用完后就会被放弃。
休已经打算彻底放弃调查自己父亲当年的遭遇了，毕竟她们现在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都有些低，不得再多强求什么。
她屈起双膝，双臂环抱着双腿，将头埋在膝盖上，仿佛一尊石膏像。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休抬头出现在客厅一角的佛尔思，看到了她脸上沉默，起身安慰道：
“没事的，我已经有准备了，事情还没有坏到最差境地。”
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的佛尔思当即也再装下去了，可怜巴巴地道：
“你不用担心，问题已经解决了。”
或许是佛尔思的语气问题，或许是休没有认真听，她还是轻声安慰着，知道佛尔思重复了一遍，自己确认一遍后，才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佛尔思肩上，直接将其直接拍地坐在地上，也没有上前扶起来，就坐回沙发上，继续维持刚才那个石膏像姿势。
佛尔思也只好自己爬起来，讪讪地凑过去，安慰了好一会儿才让休从气愤中恢复过来，也迎来了拷问。
“你是找你老师还是找了雅莉希亚？”
“呃，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问题已经解决了，不过还需要你做一件事请。”
佛尔思并没有将这件事按在自己老师或是雅莉希亚身上，休又不是傻子，能帮她解决这件事的人必须能影响到军情九处，而无论是老师还是雅莉希亚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但同样她也不能说出真相，只好转移话题。
“什么事？”休也默契地没有再问下去。
“让你那个加入X先生聚会的线人离开贝克兰德。”
“这怎么可能，现在我的线人已经被监视起来了，等候极光会的下一步动作。如果两三天都没有情况的话，就会把他抓起来审问。”
在自己问题可能解决后，休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线人，尽管对方的为人不是太好，但终究还是帮了她一些忙的，又都有过野生非凡者的经历，让她对自己的线人相当宽宥。
“这你不需要担心，你让找个机会通知他跑就行。你们应该有过什么特殊方法，之后你在去偷偷见他，让他永远不要回到贝克兰德。”
佛尔思复述着“皇帝”先生交给她的办法，虽然看上去这个办法蠢到不能再蠢，可要是军情九处有人暗中配合的话，那就极好的办法。
“就这样？”
“对。”佛尔思重重点了点头，其实“皇帝”先生给她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杀死那个知道情况的线人，在她明确拒绝的情况下才给出了这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是有危险的，军情九处方面是不会追究了，但极光会肯定是会追究，很有可能会顺着这条线索追上来。
当她谈起这个方法的危险时，休倒是摇头否定道：
“那个线人只知道我是军情九处的人，我见他时都是戴着面具，体型也有变化。极光会那里的危险我倒是可以解决一点，做出他被军情九处秘密保护起来的样子，只是无法反占卜。”
“你既然愿意……”
佛尔思和休突兀转头，看向远处的窗户，“灵视”中看到了一个长着三只翅膀，人首鱼身的半透明生物。它的右半边脸空白，五官挤在另外左半边脸上，鱼身像蝠鲼，拖着一条类似蛇尾的尾巴，轻轻甩动出现在两人面前，半透明鱼身裂开一道口子，一封信掉落在茶几上。
“是雅莉希亚女士的信使。”
佛尔思在昨天接到“世界”先生通知，任务完成后，就召唤了雅莉希亚的信使，写信给自己的老师多里安·格雷·亚伯拉罕。上次两人见面后，为了联系方便就确定了这种联系方式。
在她看来，这更像是自己老师在向雅莉希亚释放善意，毕竟从塔罗会和老师的口中，亚伯拉罕在现在的塔玛拉家族面前是完全出于弱势地位。
“你真的是找她解决的这个问题？”休下意识就联系到了自己身上。
“不是，我和老师因为交流不方便，所以通过雅莉希亚女士的信使传递信件。等到我晋升为‘旅行家’时，就可以拥有一个信使了。”
佛尔思对这件事还是比较憧憬的，甚至已经付出了努力。她最近一直在翻看有关各地民俗习惯，希望以此得消化“记录官”魔药，很可惜还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她暂时也没有改变的想法，或许只是积累不够呢？
“等等，你和你老师沟通，用雅莉希亚女士的信使？你们就不怕……”
休和雅莉希亚相处的经历不多，对其印象的也是一个强大而威严的半神，是自己不能招惹的。所以，她对佛尔思和她老师竟然这么做颇为担心。
“这我就不知道了。”
关于亚伯拉罕和塔玛拉的事情，佛尔思很少提，这对于休现在的身份来说知道太多也不好。她随手撕开信，匆匆扫了眼，眼睛余光中看到了休伸长了脖子，十分好奇的样子，用信纸“砸了砸”她的头道：
“老师约我和他见一面，可能是有‘记录官’魔药消化的关键要交给我，我现在就要过去。”
休神情一凛，看着盯着自己的佛尔思，几秒后缩回了自己的位置，摆了摆手道：
“去吧。”
她没有拆穿佛尔思的谎言，只以为是因为自己的事情。
“那我就先走了……”佛尔思将信折好，缩着身子离开了客厅，穿过了门墙。
……
乔伍德区，希望路22号，帽子戏法旅店。
“好，很好……”
看到深棕色行李箱里，那张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面孔，多里安略显激动地自语了几句，与袭击亚伯拉罕家族总部时相比，路易斯.维恩脸上的得意笑容已消失不见，头部布满裂缝，似乎由一块块碎片粘连而成，狰狞，痛苦，绝望。
他抬头望向学生，“那位赏金猎人是谁？我无法想象贝克兰德的赏金猎人里藏着这么厉害的强者。”
“格尔曼.斯帕罗。”佛尔思沉声吐出了这个名字，在发现老师几乎本能的恐惧和戒备时，她按照提前打好的腹稿轻声安抚，并答应了老师远离格尔曼·斯帕罗的建议，同时收获了两栋贝克兰德的房产，价值在6500镑左右。
“老师，你们是不是在和雅莉希亚女士所在的塔玛拉家族合作？”
“你问这个做什么吗？”上次家族的灾难依旧让多里安本能地反问了一句，等他意识到面前的是佛尔思时口吻才略有缓和，“是的，但其他的我不能告诉你。这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对你的保护，毕竟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
臂膀异常夸张的多里安坐在椅子上，眸子明亮，颇为感慨。他这段时间在马锡的经历，确实让他疲惫的心再次火热起来，塔玛拉的谋划要是成功，那对于他，对于亚伯拉罕家族来说将会是巨大的改变，不易于当年家族长老会提出师徒制一样。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师徒制让亚伯拉罕看见了一丝曙光后又陷入了黑暗，可现在不也是出现了佛尔思这样新的曙光吗？他不希望家族再次遭遇黑暗，可如果真的发生的话，那至少要为家族保留一丝火种。那些没有加入的族人是火种，佛尔思也是火种。
“我其实是想问，亚伯拉罕既然和塔玛拉合作了，为什么不让雅莉希亚女士出手惩戒那些叛徒呢？或许那个可能已经晋升为半神的布提斯，但像是路易斯·维恩这样的她肯定能做到。”
佛尔思当然知道一部分原因，可她更想知道两方的合作到底是怎样进行的。无论多里安还是雅莉希亚，都曾经有恩于她，她担心两方会合作不成，直接成为敌人。
“呵呵，我们当然可以这么做。只是并不是每一个都像你一样遇上格尔曼·斯帕罗这样的家伙，一位半神出手的价格已经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了。”
多里安叹了口气，他何曾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塔玛拉帮他们解决了那群叛徒，那亚伯拉罕大部分族人肯定都愿意同其合作。可他提都没有提，现在的亚伯拉罕没有底气提出要求，特别是在马锡的这段时间，更是让他倍受打击。
他这一支和维尔杜·加西亚那一支，两支的族人都没有为合作提供太大的帮助。
因为亚伯拉罕们要保证自己不被七神教会、不被北大陆四国发现，所以大多选择了平静的生活，让自己不是那么出色。再加上千年财富的积累，原本装的也变成真的了。
即使在伦堡、马锡、塞加尔这样学术氛围浓郁的小国，亚伯拉罕们可以变现得稍微出色一点，可终究受限于种种因素，影响力有限，不能为塔玛拉家族的计划提供太大帮助。
在发现这个问题后，多里安和维尔杜商量了多次，直到前几天雅莉希亚出现在马锡时，他们才下定决心，用他们积累的财富开道，投资一些中小型实验室，争取实验室那些学者的态度。
除了放弃财富外，他们也是做了一定考虑的，收集了那位神秘的王储的一些消息，知道这位王储“手段非凡”，已经有一部分贵族和学者对其表示了支持，其中不乏大贵族和知名学者。
可同样这位王储也面临着问题，他只有一个人，又受限于自己身份，对于一些人特别是那些没有资格与他会面，但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学者，无法表达自己的善意。
而这，就是亚伯拉罕家族选择的，自身能力可以弥补的点。
但多里安还是一直在担忧，既担忧亚伯拉罕们做的事情不够多，不被看重，又担心塔玛拉的计划是否能成功。直到佛尔思通过雅莉希亚的信使告诉他，路易斯·维恩被她寻找的赏金猎人给杀死了，他纠结的心情立刻就被激动填满。
激动之下，他甚至直接向雅莉希亚提出了请求，把他送回贝克兰德一趟，所以才能这么快从马锡来到贝克兰德。
“总之，我们的合作你不需要多问，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
听到老师的警告，佛尔思也只好不再多问，开始请教“记录官”的扮演法则。
“你有‘莱曼诺的魔法笔记’，‘记录官’的能力你应该清楚，想要快速消化魔药可以通过‘记录’不同的能力来实现，‘记录’的能力层次越高，数量越多，消化速度就越快。”
多里安虽然只有序列7，但结合过先祖们的经验培养过布提斯，还是能在这方面教导佛尔思的。
“对了，你还记得你手里那本《灵界见闻》吗？根据家族记载，每一个‘记录官’和‘旅行家’都会将自己的见闻编写成书，这既增添了家族底蕴，又能消化魔药。你是小说家，这方面对你来说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佛尔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消化魔药了，书里的那些不是她亲身经历的，当然没有效果。而且写书估计也不行，恐怕还得出版！
啊，写小说就已经够累的了，为什么这么还要折磨我啊！
突然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连忙问道：
“老师，不是说亚伯拉罕们因为受到诅咒很难超过序列7的吗？而《灵界见闻》的作者却能遨游灵界，这是‘旅行家’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是的，那本书的作者正是一位‘旅行家’。”多里安捏了捏太阳穴，“他活跃在一百多年前，大概是罗塞尔担当执政官时期，那个时候诅咒突然减弱，维持了大概十多年，可后来诅咒又加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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