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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珍妃小产


容青烟病好之后,亲手接管了太后寿宴的事,珍妃有身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容青烟察觉有些人欲伺机而动,偶尔会在她们来请安时敲打几句,迫于她的凤威,也无人敢明面上动珍妃的肚子。

淑贵妃还在禁足中,各宫众人皆没什么动作,后宫一如既往的维持着风平浪静的祥和。

后宫平静祥和,朝堂上却是一阵腥风血雨,南方水灾的事情暂时被压住,但北方难民的事,却愈演愈烈。

几日前,难民已经进入了并州,并州乃晋王的管辖地,晋王一直留在京中没有动作,左相的人进入并州调查难民的事,风雨欲来。

萧明煜忙于朝堂的事,连着八天没来后宫,容青烟也算松了口气,乐得自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

早上晋王来信,说她大哥容青阳的腿有望痊愈,需要蒙灵暂时去镇国公府待几天,为以防万一,她特意让姜裳去送蒙灵。

过两日就是太后寿辰,寿宴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容青烟用了午膳后睡了一觉,醒来就坐在廊下悠然自得的喂鱼。

褚嬷嬷拿着团扇轻轻慢慢的替她扇着,突然想起一件事,道:

“娘娘,珍妃有身孕的事传到了梅香宫,淑贵妃除了对珍妃整日怨咒,还弄了民间的扎小人诅咒”

容青烟用手拈着鱼食洒进鱼缸里,逗着缸里几尾绯色金鱼没说话,褚嬷嬷叹息道:

“奴婢听了几句,皆是些污言秽语,如此也就罢了,淑贵妃竟还学了民间那些玩意,实在是恶毒,娘娘要管管吗?”

容青烟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这些事,旁人可知?”

褚嬷嬷摇摇头,“淑贵妃被禁足,整个梅香宫的人都关了,这些话,是咱们安插在梅香宫的人传出来的,若是有人知晓,那就是也在梅香宫安插了人”

容青烟笑道:“若有人来告状,本宫自会管管,若无人来告状,咱们也只当不知情”

褚嬷嬷欲言又止,“可是……娘娘是皇后,若是淑贵妃对珍妃的孩子下手,出事了,还得娘娘收拾烂摊子”

容青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停止往鱼缸里洒鱼食,少许,指了指鱼缸里正在抢鱼食的两条金鱼,笑道:

“你瞧,它们在抢食,你说本宫该帮哪个?”

褚嬷嬷一愣,笑道:“两条鱼而已,娘娘养着玩就是,不必操心,甭管哪个饿死了,都会有一条更新的送过来”

容青烟重新拈了些鱼食洒进去,似笑非笑道:

“是啊,两条鱼而已,哪个饿死了,与本宫有何关系,只要不把事情闹大,不涉及本宫的利益,谁输谁赢,且看她们自己的本事,本宫何必操心”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后宫从来不缺美人,没了胡媚儿,没了珍妃,还有其他莺莺燕燕。

纵然她与胡媚儿无仇无怨,她也不会掺和她们的事,她不善良,更从未想过,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

突然失去了喂鱼的兴致,容青烟把鱼食递给褚嬷嬷,拍拍手,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把手上的鱼食擦干净。

褚嬷嬷看着她愈发光彩照人的娇容,和沉静稳当的气质,微微红了眼,颇为感慨道:

“若是当年,先皇后有娘娘一半的洒脱和睿智,也不会落得个不能生育,终生遗憾的结局”

闻言,容青烟沉默不语,姨母的事,不可谓错,亦不可谓对,当年先皇的子嗣接连被害,先皇让姨母尽可能的保住皇嗣。

宫中为了争宠使尽了龌蹉手段,姨母深爱先皇,为了先皇的一句话,拼了命的保护皇嗣,与如今的太后斗的厉害。

后来为了保护莲妃腹中的孩子,替莲妃挡了那根有毒的金钗,莲妃受了惊无大碍,她自己却失去了七个月的孩子,伤了元气,自此,再也不能有身孕。

莲妃腹中的孩子就是晋王,因为这个事,她娘心疼姨母,还一直不待见晋王。

后来她问过姨母,悔吗?

姨母流着泪,嘴里却说着不悔,“本宫出事,皇上只会愧疚,若是莲妃出事,皇上会伤心的,本宫不悔,本宫不想让皇上伤心”

她觉得姨母傻,却不能评判对错,因为这是姨母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因为是自己选的,所以只能自己承受后果。

想起姨母和莲妃,容青烟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褚嬷嬷,关于莲妃的死,你知道多少?”

褚嬷嬷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凝眉沉吟少许,低声道:

“奴婢只知,莲妃当时是坚决否认私会外男的,皇后也说,莲妃不会做这种事,还帮她在皇上面前说话,但是不知为何,皇上一向宠爱莲妃,那次却不听莲妃任何的辩解,直接下令处死”

褚嬷嬷知道的并不多,容青烟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晚膳之后,让人叫来了喜鹊。

“你们之前在太后宫里伺候,可有听说过莲妃的事?”

喜鹊听到莲妃这两个字,浑身打了个激灵,容青烟凝眸睇她一眼,转头给褚嬷嬷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她把门关上。

门关上后,容青烟才看向喜鹊道:“说吧”

喜鹊迟疑少许,才欠身恭谨道:

“娘娘带着乌牙的尸体去寿康宫那天,让奴婢留下迷惑太后,人都走了之后,太后训斥了淑贵妃,淑贵妃气恼之下,说了句话”

喜鹊停一停,凝眉细想了想,少许道:

“淑贵妃说,’姑母只让媚儿忍,那当年先皇在姑母床上喊了莲妃的名字,姑母一怒之下陷害莲妃,置她于死地,媚儿学的姑母,姑母怎么不忍’”

褚嬷嬷用篦子帮容青烟梳着头发,动作轻柔缓慢,时不时会用手按按她的头皮,容青烟舒服的闭着眼睛,慢慢放松了呼吸。

她没说话,只是握着腰间玉佩的手微微收紧,脸上的表情极为平静,似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果然,莲妃是被太后害死的!

褚嬷嬷慢慢的松开手中一缕长发,好奇道:“娘娘怎么突然对莲妃的事情如此好奇?”

容青烟的声音近乎飘渺,淡淡如云烟,像是说着一件极不要紧的事。

“钦天监曾言,莲芜宫于本宫不利,本宫就一直对莲妃比较好奇,所以问问而已”

话音刚落,姜裳打着锦绣帘幕进来,两三步走到容青烟跟前,接过褚嬷嬷手里的篦子。

“我来吧,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吧,我伺候娘娘休息就行了”

褚嬷嬷把篦子递给她,然后带着喜鹊退下了。

当寝殿内只剩下姜裳和容青烟时,姜裳轻声道:

“蒙灵已经到了镇国公府,她看了药谷老人的信,说明日就可以开始给世子爷扎针”

容青烟猛的睁开眼,面上尽是惊喜和激动,“所以,大哥的腿当真可以痊愈?”

姜裳轻笑道:“是,蒙灵说,她师父从来不会轻易保证什么,若是说了可以,那一定是有把握的”

说完,又加了一句,“今日听蒙灵说,世子爷出事那年,王爷就连夜去了药谷,药谷老人说不能治,除非找到几味药”

“蒙灵说全是些极为难找的药,不是在极寒之地,就是在酷暑之地,王爷找了三年,前几日才寻到,药谷老人这才肯出手”

容青烟闻言大震,目光一颤,身子微微颤抖着,“本宫从未听他说过”

姜裳叹道:“这件事只有蒙灵兄妹和药谷老人知道,蒙灵说,王爷为了寻药,两次几乎丧命,可谓九死一生,王爷警告过他们不让他们说,蒙灵今天是说漏嘴,恰被奴婢听到了”

容青烟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寝殿内微弱的烛光照在她脸上,慌张尽显,额头冒出冷汗,手指紧紧攥着腰间带着她小像的玉佩,几乎要将它捏碎。

姜裳放下篦子,给她斟了杯茉莉茶,轻声道:

“奴婢记得,当年主子知道世子爷的腿瘸了,因为自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劝也不听,后来还是王爷把主子劝好了,奴婢觉得,王爷这么拼命,是因着与世子爷多年的兄弟情,更是为了主子”

容青烟接过茶盏,颤悠悠的晃着,溢出茶香袅袅,浅抿了一口,却觉又甜又苦,垂眸,声音伤感,略带暗哑。

“怪我,当年我能信的只有他,我求他想办法救救大哥,他……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说”

姜裳安慰道:“王爷是不想让主子担心,如今世子爷的腿有希望痊愈,无论如何,主子应该高兴才是”

说罢,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微微敛容道:

“范云已经给世子爷开了个旧疾发作的方子,皇上已经允了他在家养病,世子爷说,王爷让他暂停户部的一切事宜,并告诉他,难民的事情结束后,他就是户部尚书”

容青烟一愣,神思有片刻的征愣,良久,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胡烈故意把难民赶进并州,以为可以借此掌控并州,殊不知,此番举动,恰是把户部尚书楼林的脑袋送到了王爷手里”

姜裳微微惊讶,奇道:“王爷也是这样说的,但是世子爷和谢小公子都没听懂什么意思,主子是知道吗?”

容青烟笑道:“想救难民,缺不得两样东西,少不得银子,少不得粮食,户部是胡烈的钱袋子”

姜裳凝眉不解,“这有什么关系吗?”

容青烟没继续解释,只笑道:”若楼林是个好官,自然是没关系,偏他是个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烂官,这就有关系了“

姜裳还是不懂,容青烟却已经不再解释,只道:

“若大哥是户部尚书,镇国公府就不能出现任何差错,让人通知林嬷嬷,可以把那两个姑娘带进镇国公府了”

姜裳道:“主子之前说,要把人安排在南院与夫人住在一起,然后以夫人的名义给国公爷纳妾,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容青烟眼角的余光落在不远处窗户上交织缠绕的两缕烛光,轻轻唏嘘道:

“不会,当家主母病重不能伺候家主,特意买了两个妾室伺候家主,这本就是极为寻常的事情,母亲越大度,父亲就会越愧疚,两个妾室把他引回正道后,他只会更感激”

姜裳凝眉道:“可是,国公爷宠爱柳姨娘多年,真的会放弃她吗?”

容青烟拨弄着衣袖上的一颗南海珍珠,嗤笑道:

“父亲宠爱柳姨娘,是因为柳姨娘在他面前装的如小兔子般温顺可人,若突然出现两个比柳姨娘更年轻貌美更温顺可人,且能在他仕途上有帮助的人,他自会懂得取舍”

两人说话间,有人敲门,姜裳看了容青烟一眼,然后才道:“进来”

来人是褚嬷嬷,褚嬷嬷急匆匆的掀了帘进来,脸上带着惊疑和沉重。

“娘娘,珍妃小产了”

容青烟一愣,扶着姜裳的手慢慢的坐直了身子,蹙眉道:“今早来请安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小产了?”

褚嬷嬷的脸色有些古怪。

“说是……珍妃今日去了梅香宫见淑贵妃,被淑贵妃拳打脚踢,伤在了肚子,太医赶过去时,已经见红了,兰妃离得近先过去了,赶紧让人来请娘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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